非人者: 第七十七回 勇闖唐門
【第七十七回 勇闖唐門】
唐門，被喻為武林上最神秘的門派，人們只知道唐門中人皆擅長下毒，暗器手法天下無雙，而且都是唐姓子弟，但實情是，唐門並非憑空鑽出來的武林大豪，唐門在數百年前已在川蜀建立，由於都是唐姓兄弟間的門派，所以規模不大，雖然以一手毒蒺藜和毒沙享譽江湖，但絲毫不能跟少林、青城、天山等大門派並肩，直至二百餘年前唐門出了個唐雄，這人不但是暗器用毒的天才，創出了不少絕代暗器手法，更雄才大略，希望讓唐門成為江湖一大派，他知道唐門最缺的就是人才，為了吸納有能之士，於是他確立了一條新規，他允許其他姓氏的人才投門，只要他們放棄原姓，實力強橫，唐雄便會對他們傳藝，此例一出，立即吸納了不少實力高強的人士投身唐門，唐門才得以日漸壯大，故此，唐門中人雖然都被冠以唐姓，但他們大部分均非血源兄弟，他們有的是外來唐姓中人，有的更是帶藝投門，經檢定後才給允許用唐姓行走江湖。
要知道放棄原姓就如棄祖忘宗，是天地不容的決定，所以帶藝投門，一心成為唐門中人的武林強者，很多都是為世不容的惡徒，這些人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投身唐門，以求保護，這些人原本已經有一身功夫，再得到唐門鍛鍊，自然成為人人畏懼的暗器高手，這些人藝成之後，便以唐門子弟身份重出江湖，弄得江湖中腥風血雨。年月更替，唐門的勢力的確日漸增長，但惡名也在江湖中傳了開去，隨着唐門中人創出不少絕門暗器和毒藥，亦出了不少絕代高手，江湖中縱使有不少正道人士不齒唐門行徑，但有誰膽敢正面挑戰唐門？特別是自唐缺接任掌門以後，作風比以往更毒更狠，更是誰都不敢得罪了。故此，近年來唐門的人不是投門的，就是有求唐門的，蜀中之內倒寧靜得很。
這一天唐門卻迎來了兩位稀客，一人身長六尺，一身杏長衫，留着一頭略為捲曲的長髮，另一人身穿灰色長衣，年不足三十，面目英朗，手上拿着一柄長刀和一柄長劍，兩人一登門就說：「我們要見唐缺。」
守門的四名唐門中人聞言大笑說：「你們是誰？唐門之主豈是說見就……」他們「見」字還未說完，其中三人一口門牙已給打碎，剩餘一人神魂未定，已給那灰衣人一手抓住衣領，那人說：「進去對唐缺說：無玉和藍傲前來告訴他唐毒的消息。」
那人聞得來的竟然是皇御八龍無玉與星河劍派掌門藍傲，而且還帶着了唐毒的消息，也來不及理會倒在一旁哀號的同門，立即連滾連爬轉身進內。這消息立即傳遍整個唐門，整個唐門都知道尋找唐毒是頭等大事，而且來的是兩位名動江湖的高手，他們當然不敢怠慢，於是很快便有人接了兩人進內。
兩人進門後才發現，唐門為何可以於川蜀自成一國，整個唐門佔地甚廣，裡面簡直是一個小國度，他們跟着門人穿過曲折的長廊，走過了大花園，再穿過了幾條小街，小街裡設有不同的館子商店，才到達唐門會客的地點，會客廳呈正方形，佈置簡單幽雅，他們一進內便見到唐夫唐妻唐俊唐朗四人，而居中而坐的正是唐缺的弟弟唐完。
唐完一見兩人就說：「無玉公子好！藍公子好！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當日又那裡想到藍公子竟可成為星河劍派的掌門，還能聲震泰山？」
藍傲想起當日之辱，遏抑心中怒氣，冷冷地說：「我們是要見唐缺，並非他的弟弟。」
唐完攤一攤手說：「我做事向來直接，除非我確定的消息是可貴，否則，你們是見不到門主的。」
無玉冷笑一聲：「好個狂妄小子。」杏影一閃，已到了唐完身前。
藍傲急說：「趙兄且慢。」
無玉拳頭緊握，他看了看唐完，點了點頭道：「唐門的確是唐門。」便鬆開拳頭回到座位。
只見唐完一手縮了在袖口裡，手上青筋賁起，原來剛才無玉出手，唐完已準備還擊，而且速度絲毫不比無玉慢上半分。
藍傲將一柄劍放在桌子上，然後對唐完說：「你看這是什麼？」
唐完看也不看，淡淡地說：「這是唐毒發動『慘毒』的引子。」
藍傲與無玉對望一眼，然後說：「唐門果然有派人到泰山大會。」
唐完淡淡地說：「這也不難猜到，我們既然在星河劍派抓到了朱鈴兒，自然也知道唐毒必會前往泰山大會。」
藍傲問：「那你們為什麼不在那時抓住唐毒？」
唐完皺眉說：「『慘毒』乃唐門絕門劇毒，當今天下除了門主和唐毒，可沒有人有解毒之法，我們派去的門人亦身中其毒，到他們解了毒，亦沒有把握勝得了在場的一眾高手，只是沒有想到，最終救唐毒的竟然是獨孤問……」
藍傲問：「所以你們也沒有唐毒的行踪？」
唐完笑了一笑，攤了攤手說：「難道你們有？」
藍傲笑了一笑說：「我們如果沒有她的消息，那裡敢到唐門要人？」
唐完不禁眉角一動，問：「哦？她在那裡？」
藍傲說：「我做事都很直接，見到唐缺，或是你們放了朱鈴兒，我自然會說。」
唐完嘆了口氣說：「我知你們要救朱鈴兒，事實上，我帶她回來，門主給她解了『無香天酥』的慘毒，之後便由門主親自審問她，自此之後，就連我也沒有見過朱姑娘了，她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
藍傲聽得面色陣紅陣白，大喝：「如果朱鈴兒有個什麼，我藍傲誓滅了你唐門！」
唐完聞言也不動氣，冷笑反問：「憑你？」
這時在一旁的哭笑兄弟再也按捺不住，兩人身影一閃，各自拋出銀絲向藍傲襲來，竟然是「一線銀牽」，藍傲見識過它的威力，但這時藍傲的功力那裡是昔日可比，只見他身影一閃，伸手運勁，兩條銀絲竟在他勁力一帶下向唐完襲來。但唐俊唐朗二人操控銀絲已如同手足，兩手收勁一撥，銀絲便如有生命一樣飛向藍傲，藍傲那裡會讓兩絲互纏，他立即以手為刀，越過銀絲急斬左邊的唐俊，唐俊想不到他的身法如此之快，只有棄絲自保，就在這一瞬息，毒夫婦已到了藍傲身前發動「無香天酥」，只見藍傲大喝一聲，手中刀氣立即捲起一股旋風，身子立即急退至右邊的唐朗，唐朗一呆間已來不及閃避，竟給他一手扇了兩巴掌。
藍傲一擊得手後也不追擊，只站在原地說：「多謝相助。」
無玉懶洋洋說：「不客氣。」客廳地上已多了數根牛毛細針。
唐完淡淡地說：「藍公子得異人傳授，武功的確今非昔比，但要獨闖唐門，還太早了些。」
藍傲心底知道，剛才自己惡鬥四人，雖然遊刃有餘，但唐完早已伺機暗襲，若非無玉暗中替自己擋下，自己恐怕難保不着了唐完的暗器，何況他最可怕的「搜魂針」還未出動。
唐完頓了一頓說：「我是好心勸你，不要像你的好友那樣……」他拍了一拍手，即有兩名門人拖了一人出來，這人正是鐵正男。
這一路上，無玉跟藍傲已不斷探聽鐵正男音訊，但他的行踪卻自唐門百里外的一條小村間已經失去，這時藍傲見鐵正男神情呆滯，面無血色，不禁心神大亂，急問：「鐵兄，你怎麼了？」
就這失神間，無玉已到了他身前，無玉道：「收斂心神。」藍傲知道他這一失神間，唐完隨時又施偷襲。
唐完哈哈笑道：「皇御八龍果然厲害。」
藍傲怒道：「鐵兄到底怎麼了？」
唐完說：「這姓鐵的不識好歹，月餘前竟然敢單槍匹馬來唐門叫陣，他吵了一會，闖了數關，便給我門好手拿下了，這時期正好藥部缺少藥人，他這是天送給我們，便只好將這鐵漢送去藥部供人試藥了。」
無玉皺了眉走了過去，萬毒夫妻及哭笑兄弟立即準備擋路，唐完冷冷道：「都退開，反正這姓鐵的都已了無生氣，就送給無玉公子吧！」
無玉正要以手觸及鐵正男，藍傲心下覺得不妥，立即大叫：「趙兄勿觸及他，恐防有詐！」反手已拔出了刀，急斬唐完。
無玉應變何等迅速，聞言立即急退，只見鐵正男突然睜開雙眼，像失心瘋一樣狂吼，雙手急抓無玉，猶幸無玉退得及時，他身子只是剛剛避開了鐵正男襲擊，但衣襟也給他抓下了一片。
唐完就是在等這機會，在鐵正男發動襲擊之際，他雙手急揮，「搜魂針」已如箭在弦上，準備飛襲無玉，就在這時，藍傲的快刀已如匹練般向他襲來，若在往日，他實在不難避開藍傲的刀招，但這時他準備向無玉偷襲，實在是用盡了全力，對付無玉這樣的高手，他實在沒有閒暇顧及其他，他亦相信其他人不能洞悉其中，這次部署，就連在場的唐門中人也毫不知情。他不明白為何藍傲會洞悉這一切，但他並沒有時間，他要選擇，他要擊殺無玉，然後給藍傲一刀殺了？還是迴招自保？答案當然是自保了，故此，他立即急退，他深吸一口氣，身子如燕子一樣飛起，一退就退到了客廳牆角，他同時雙手一甩，「搜魂針」同時向藍傲發出。
當日在「搜魂針」下，藍傲只一招便給唐完制住，如今他武功大進，情況又會如何？只見他身上泛起黃光，全神貫注，在唐完雙手伸出袖時，迅速將飲血刀向橫一封，剛好封住了兩根「搜魂針」，他正準備再接唐完殺手，卻見他在牆角站定，也不進擊。
另一邊廂，鐵正男如同瘋虎一樣進襲無玉，他使出的卻不是任何武功招式，只是如同一個瘋漢子一樣，口中「㗅㗅」作響，向無玉又抓又咬。無玉觀察了數招，便以隔空手法封住了他的穴道，鐵正男立時跌在地上動彈不得。
一瞬間的騷動，廳中又回復了平靜，唐完神色木然站在牆角，唐門其他四名高手明顯也給剛才的交手唬住，顯得有點不知所措，他們均看着唐完等他下令。無玉對唐完說：「剛才你錯過了一個機會，一個能夠殺我的機會。」
唐完淡淡地說：「只是一個機會，只有一半把握的機會。」
無玉感興趣地問：「所以你才收手？」
唐完答：「我收手是我還不想死，剛才的情況，就算我能夠殺得了你，我也要死在藍兄刀下，何況……我還不肯定能不能殺得了你。」
無玉微笑道：「這裡有唐門四名高手，還有門外近三十名好手包圍下，你還沒有信心殺得了我們兩人？」
唐完點了點頭答：「我沒有把握，如果唐雨在，我已可以即時出手了。」
無玉看着他讚道：「好！夠直接！」
唐完答：「我這人一向不喜歡轉彎抹角，但這次我錯了。」他續說：「我想不到藍兄的武功進境比我想像中還要好，而且，我想不到藍傲竟然認得唐門毒藥。」
藍傲吸了一口氣問：「這是『屍人毒』？」
唐完點了點頭，他有點婉惜說：「若非藍兄知道他中了毒，而且身帶劇毒，會受指令操控，無玉公子不中暗算，也未必避得開我的『搜魂針』，只要放倒了無玉公子，餘下的藍兄相信未必能敵得過門外三十名好手圍攻。」
無玉嘆了口氣道：「唐門果然厲害。」
唐完答：「唐門從來不易闖。」
藍傲問：「這毒要怎樣解？」
唐完攤了攤手說：「『屍人毒』各有不同，往往要下毒者才能解毒。毒不是我下，所以我解不了。」他頓了一頓說：「解鈴還需繫鈴人，我這就帶你們去見下毒之人。」
藍傲想不到他會這樣說，呆了一呆問：「是誰？」
唐完淡淡地說：「唐門之主唐缺。」
唐完很快便着人帶領二人進內見唐缺，還着另外兩名門人扶着鐵正男一同進內，無玉與藍傲想不到他們這樣安排的目的，但兩人心想反正這次是要一鬧唐門，如今這樣安排也無不可，便跟着門人走了。
待兩人走遠，唐俊問：「阿完，為什麼門主……」唐俊不再問下去因為他看見唐完皺了皺眉，故此他立即住口。
唐完說：「門主早已要見他們，只是我不服，便向門主請求，一試可否殺了他們，所以才有這一趟佈局。」
唐門四人心想：「好哇！你這是將我們都蒙在鼓裡。」
唐完續說：「門主早說，若唐雨在，我們有八成，甚至九成把握可以殺得了無玉，若只是我，配合佈局，亦只有三至四成把握，今日一試，門主所料不錯。」
唐朗忍不住問：「但門主為何願意見他們？這樣不是讓天下群豪都小瞧了唐門？」
唐完厲了唐朗一眼，說：「門主自有主意，難道你認為門主錯了？」
這一說立即唬得唐朗面無血色，忙說：「不是不是……」
唐完「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事實上，他心裡也有些不明白，若唐缺願意出手，那無玉跟藍傲是必死無疑，何況，唐缺早已得知唐毒所在，他實在猜不透門主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