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者: 第五十二回 趙舞之後

【第五十二回  趙舞之後】

眾人聽見無玉竟然是趙舞後人倒是大吃一驚，藍傲說：「想不到趙舞前輩……」
 
無玉截道：「快！你快跟我說，趙舞他怎樣了？」
 
藍傲雖覺他直呼自己爺爺名字有點點奇怪，但聽他說得急切，心想：「趙舞已慘死於葬天林，如何將這殘酷的消息告訴他呢？」正躊躇間，顏彩衣早前在顏門已知道葬天林的事情，於是便道：「無玉前輩，你找了趙前輩那麼久，急也不用急於一時，但這位鐵大爺再不治理，可十顆七彩靈神丹也救不了他。」
 
無玉斜眼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鐵正男，知他受傷確實極重，當下道：「這個簡單，你們要去星河劍派吧？反正劍派離這裡也不太遠，我就跟你們走一趟吧！我在途中給他療傷，藍傲你可要將趙舞的一切告訴我。」
 




藍傲心想：「看來不告訴他是不行了，這樣倒好，有他治理鐵兄的傷最是妥當，而且途中有他在旁，等閒之輩絕不敢再犯，倒是安全得多。」當下道：「好吧！那我們一道走吧！」
 
有了無玉在旁，他們倒再也不用擔心追兵，眾人於是回到「萬宜莊」討回追風，再雇了一輛馬車出發，由於星河劍派位處「玉門鎮」的東面小村「明河村」，於是他們便一路往東走，一路間，無玉替鐵正男運了三次功，仗着無匹內力把積存在他體內的瘀血迫出，不久，雄糾糾的鐵正男已恢復神志。藍傲見無玉為鐵正男治理內傷，也不好再隱瞞，於是把葬天林的一段經歷告訴了無玉。
 
無玉靜靜聆聽藍傲的說話，由他進葬天林，到九尾狐殺死了趙舞。眾人以為他聽見趙舞慘死的情況會悲慟不已，詎料無玉聽畢藍傲的憶述後，反倒沉默了起來，只見他不斷喃喃地說：「他死了……哈哈……想不到他死了……」眾人以為他太過悲傷，朱鈴兒正想勸上兩句，無玉忽然一把抓住了藍傲肩頭，喝道：「你說謊！他怎會就這樣死掉了？他不會！他不會！」
 
無玉身法何其迅速，藍傲還來不及反應已給一把抓着，他只感到一把大鐵鋏夾着自己肩膀，骨頭也快要斷掉，他忍着痛道：「無玉前輩，小子親眼看着趙前輩給九尾狐咬掉喉頭，唉！人死不能復生，請你節哀……」
 
無玉聽後呆了一呆，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充滿無奈與唏噓，眾人正不明所以，朱鈴兒心中更想着他會不會瘋了，終於，過了好一會兒，無玉嘆了口氣，苦笑道：「死了，就這樣死了，你死得倒好！死得倒好呀！」
 




眾人見他突然說自己爺爺死得好，不禁一呆，藍傲心想：「這人武功極功，不會是傷心得走火入魔吧？」無玉搖了搖頭道：「哈哈！想不到我無玉今日會在一眾後輩面前出糗。唉！若你們認為我無玉是因為親情而找那趙舞，你們就大錯特錯了。」他冷笑道：「我要找到趙舞，因為我希望親手報仇，親手手刃這天殺的傢伙。」
 
藍傲不禁問：「但他不是你爺……」
 
無玉大笑道：「很荒誕吧？對呀，很荒誕，哈哈……」然後無玉就把他的經歷一五一十告訴了眾人。
 
當年白龍趙舞是江湖中有數的英雄高手，加上外表俊朗，手拿玉扇，倒是位不折不扣的翩翩公子。他這人天性不羈多情，經常拈花惹草，故此情根處處種，倒是傷透了不少少女的心。無玉的祖母庫塔兒是一位性情率真純樸的外族女子，跟趙舞一次於草原偶遇後便情根深種，加上外族女子生性熱情不拘小節，兩人即打得火熱，趙舞更對她起了山盟海誓，甜言蜜語百般呵護，可惜好境不常，在他們相處了一段甜蜜日子後，趙舞突然失去蹤影。這教純樸的庫塔兒如何接受？她當時傷心欲絕，不知自己犯了那些過錯，讓趙舞要不辭而別，過了不久，她更發現自己有了趙舞的孩子，於是她不顧一切，不計苦難，隻身到了中原，希望能找到趙舞。這樣一找，便足足找了一年、十年、數十年，直到她不但有了兒子，連孫子無玉也出生了，她還是不停在找，當中有很多消息傳到她的耳中，她都只是不信，只是一直在找，直到她的一雙腿再也走不動了，頑疾纏身，臥在床上，她還是不斷叮囑子孫，要找到趙舞，要問清楚當年為什麼拋下了她。無玉自小便看着嫲嫲日夜垂淚，受盡苦難，他生於半個外族家庭，也是在受盡中原人士白眼的環境下成長，故此，找到趙舞已成為他人生的目標，無玉要找的並不是與趙舞的親情，而是要還了祖母心願的真相，也是他所有的真相。
 
眾人聽見無玉的說話，都是啞口無言，他們深深為庫塔兒的深情所感動，心中想着，數十年前外族還未開化，被中土人士視為蠻族，一名外族女子要到中土生活已經不容易，何況還有了身孕？她在這樣的情況下，為了找到自己心愛的人，一找便是數十年，當中的苦難真是一言難盡。藍傲問：「那前輩是為了這個原因才當皇御八龍？」
 




無玉看了看藍傲，點了點頭道：「觀察力不錯，對呀！當年趙舞跟赤狂共抗九尾妖狐後失踪，要找趙舞，最快的方法當然是從皇廷下手，只是，看來我錯了。」
 
藍傲說：「也不能說錯，只是五十年前的事已給皇廷列為最高機密，實在是難以探聽。」
 
這時無玉已回復了懶洋洋的神態，問道：「既是皇廷機密，你又如何知道他們在葬天林？又如何知道葬天林所在？這可是連我這個做捕頭的也得不到的消息呀！」
 
藍傲猶疑了片刻答：「是家師……」
 
無玉「哦」了一聲問：「令師是？」
 
藍傲苦笑說：「對不起，家師有命我不能……」他猜想無玉必會追問，詎料，無玉只說：「哦？原來如此。」便再沒說什麼。
 
朱鈴兒好奇問：「喂！你不追問下去嗎？」
 
無玉奇道：「為什麼要追問？」




 
朱鈴兒也奇道：「你不好奇？」
 
無玉更奇道：「當然好奇！」
 
朱鈴兒問：「那為何你不問？」
 
無玉笑着說：「哈哈！首先，藍兄弟已說了他師傅命他不許說，我要他說不是強人所難嗎？再說，我重點要知的是趙舞，並不是他師傅，而且，巧合的是我的師傅也不許我對人說出師承。既然我自己也不說，怎麼要人說呢？」
 
事實上，眾人亦感奇怪，按無玉所言，庫塔兒只是尋常女子，並不會武，他若非得到奇遇或是得武林異人傳授，那裡能練得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
 
無玉笑着拍了拍藍傲肩膀說：「那就好，大家也別說。」
 
藍傲問：「那前輩如何回覆祖母？」
 




無玉一聽見祖母即黯然起來，喃喃道：「對呀……祖母只是為了要知道真相才能挺到現在……這可怎……唉……」藍傲像忽然記起什麼，突然伸手入懷，取出一物，正是趙舞的玉扇白龍扇，當下對無玉說：「這是趙舞的貼身玉扇白龍扇，當天一役後我便放在身上，我現在把它還給你了。你交給祖母，她必定認得。」
 
無玉的眼頓時亮了起來，看着玉扇說：「這已是你的東西，怎麼可……」
 
藍傲截道：「前輩別再說了，這玉扇原本就於我無用，還是請你拿去吧！」
 
無玉也不推卻，便接了玉扇，笑着說：「謝謝你！」他攤開了扇，只見扇身雪白，趙舞並未在扇上題上詩詞，轉念又問：「葬天林到底在那裡，我倒是要去一趟。」當下藍傲便告訴了無玉葬天林的位置。
 
這時顏彩衣問：「對了，趙前輩，你說有要事所以未能尋找藍公子，到底是什麼事困住了你呢？」
 
無玉遲疑了片刻道：「事實上，這事原本是皇廷機密，但你們既然對我事無不說，我也不好隱瞞，這些日子，我是受了皇命，表面上是要查探斷秋月的行踪，實質是到兩廣查探孟廣一案，着手調查一神秘組織，除了孟廣一案，這組織至今已幹了多起大案，而且，朱門突襲皇廷據報也是這組織在暗中幫忙的，由於事情涉及百姓性命，我也不好為了私而忘公，一路調查，便這樣在玉門鎮停留下來了。」他頓了一頓，看着朱鈴兒說：「因查案的關係，我與朱門中人有不少碰面的機會，你大哥朱萬是一個出眾的人才，也許是他太出眾，才走上了這一條路，真是可惜。」
 
藍傲怕朱鈴兒傷心，便問：「難道無玉前輩懷疑民變部隊與這組織有關？」
 
無玉哈哈笑道：「聰明！何止有關，我敢說，這民變部隊當中有不少是這組織的成員，即是，有不少是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