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開車撞死她的那刻開始: 第四十四章

綠燈亮起，停在十字路口的車群緩緩向前行駛，過了幾個街口，車群因為紅燈而停下，前進、靜止，周而復始。前往阿陽派對的車程非常平穩，也非常沉寂，我駕駛，八婆珍除了呼吸沒有任何舉動，我和她之間一句話也沒說。

我把車泊在在蘭桂芳旁邊的某條小街，下車後，我們往阿陽的酒吧走去。

現在是晚上八點，街上漸漸變得熱鬧，再過一個多小時，這裡便會擠得水洩不通吧。順帶一提，因為八婆珍在外表上非常突出，不時有人向她搭訕，要打發他們倒花了不少時間。

「就到啦，八婆珍。」

「車仔。」八婆珍的腳步，莫名地突然停下。





「做咩？」我轉頭。

「如果頭先我講錯啲咩，真係對唔住。」八婆珍看著腳尖，說。

我作出了一個苦笑的表情。說實話，八婆珍她根本沒做錯，要道歉的人應該是我。

「唔關妳事，係我既問題。」

「嗯。車仔，頭先你個樣，睇落好痛苦。」





我早就知道了。這大概會成為我心裡永遠的刺吧。但是，我不能再把我的弱點暴露出來。我佯裝笑容，說：「依家去生日party呀，我個樣邊度似喊苦喊忽呀。」

「嗯……」八婆珍也笑了。

到了阿陽的酒吧。基本上一進去就感受到媲美節日狂歡的氣息，佈置華麗不在說，舞池邊有DJ進行混音，俊男美女隨處可見。身為主角的阿陽在哪？要找他毫無難度。身穿鑲了金鐵片的外套的他在舞池中扭動身軀，在此起彼落的歡呼聲之下，他成為全場的焦點。

看到了我們後，阿陽馬上停止舞步，朝這邊小跑過來。

「Hi，Jenny，幾好呀嘛。」





「嗯，阿陽，生日快樂呀。」

八婆珍把禮物拿出，雙手呈上。心儀的對象送禮物給自己，阿陽當然喜形於色。

「咦？多謝哂！」他把禮物小心翼翼的收好。

「係我地夾份送架。嘻嘻。」八婆珍說。

「係呀，佢揀左好耐先揀到咋。」

「哇，真係好感動呀。」未待我們反應過來，阿陽便逕自擁抱了八婆珍。八婆珍雖然吃了一驚，但她也禮貌地回抱了阿陽，看在一旁的我，心中不禁湧現出一陣酸溜溜的感覺。

會不會太猴禽了一點呀。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收手呀。

「喂，車仔，唔該哂你帶佢黎呀。下次請你食飯。」阿陽在我耳邊說。





「唔駛。」

「Jenny呀，我介紹其他朋友俾你識丫！」

車仔逕自拖住了八婆珍的手，打算把她拉走，八婆珍沒有動起腳步，只是歪著頭問：「咁車仔呢？」

「佢唔係咁鐘意同人social架。叫過佢黎幾次啦，不過佢都唔出聲……係咪呀，車仔。」

「嗯。真係唔係幾岩我。你地玩得開心啲。」

為了免得眼冤，我故作瀟灑地轉身揮手道別，才沒走幾步，阿陽突然伏在我背部，跟我低聲細語。

「喂，唔好咁啦，好gay呀。」我說。





「唔係呀。拿，車仔，今晚好多靚女，你睇岩邊個，我即刻介紹俾你。當係我報答你。」

「唔啦，我唔鐘意咁樣識女仔。」

「我都估到你咁講架啦。改變主意，隨時話我知。呀，仲有……你想飲酒既話，同個bartender講自己叫車仔，佢就會知你想要咩架啦。」

「嗯。」

「唔講住啦，我要陪Jenny呀，哈哈！玩得開心啲。」

他把八婆珍帶走了。就算我知道八婆珍有點不知所措，但我也不為所動，因為我本來就是為了成全他們。雖然當初成全他們的動機是為了把她趕走，但是，如今我的想法截然不同。

要是他們走在一起，八婆珍就不需要跟我一起幹沒出色的活，也不需要被我呼呼喝喝了。我只是一個經常說髒話又毫不溫柔的粗人，八婆珍不多不少也會有點討厭我吧。另一邊廂的阿陽是一個高富帥，不用說，也知道哪一個人條件更好。

在我出事那時，阿陽一直扶持著我，帶我走出人生低谷。表面的他上是一個玩家，但他是一個好人，這點我敢寫包票。要是他知道了八婆珍希望尋死的思想，他一定會竭盡所能去改變她。





八婆珍，不再需要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