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我便拿起手機,而八婆珍躺在沙發上喝紫色西瓜汁,不過不難看出她的表情帶著好奇,連啜飲時的聲音也比平時安靜得多,這證明了她對我跟符見藥的對話內容相當在意。

  叫她八婆,還真是沒叫錯。

  算了,那倒也證明了她的確有點關心符見藥。我暗自嘆了口氣,然後撥號。 

  「嘟嘟……嘟嘟……」

  平凡的撥號聲音持續了一段頗長時間,符見藥似乎沒有接聽的跡象。





  「冇人聽喎。」我說。

  「佢會唔會出左街?」八婆珍問。

  「我打佢手機呀。」我無視了八婆珍,再打了幾通電話,可是仍然無人接聽。
  
  「可能佢依家忙緊?」她說。

  「應該係啦。我今晚再打過啦。」





  放下手機後我便開始做飯,我和八婆珍度過了一段尚算詳和的晚上。出奇的是,八婆珍今晚非常規矩,難不成她平時的不正經舉動,真的只是為了逗符見藥好玩而已?

  不知道,我也不打算深究下去。

  回想起來,最後一次的見面符見藥看上去很沒朝氣,印象中我好像沒見過她那麼憔悴的。而且她沒聽電話……看到那麼多的未接來電,現在應該打給我了吧。可是晚飯和洗澡後,還是沒有什麼來自她的訊息。

  真的愈來愈擔心。我再打一通電話,如果她還不接聽的話,我就會出門找她。

  「嘟嘟……」





  拜託……快點接吧。正當我這樣想著的同時,撥號音突然中斷。

  「……喂。」

  雖然聲線聽上去非常柔弱,但我非常確定那是符見藥的聲音。聽到她的聲音,我的憂慮立即消退了一半。

  「喂?符妹?係車仔呀。妳冇乜野丫嘛。」

  「車仔……我冇事呀。」

  「唔係掛,點聽都唔似冇事喎。」

  「我真係冇事呀……」她說。

  「唔好呃我啦。」





  「……你係黎催我,再去你屋企執屋?」

  「緊係唔係……」

  我還沒說完,符見藥,卻如崩潰了般,對我突然吼叫,聲線帶著哭腔。

  「做咩呀……我唔黎係唔係唔得呀!我又唔係返工……我冇欠你架!」

  無緣無故被遷怒的我絲毫不感生氣,因為她的聲音聽上去夾雜了絕望和失落,讓我的心如被揪著般疼痛。明明是這樣硬朗的她有如此的反應,告知了她快被壓力壓垮的事實。

  果然如八婆珍所說,一定有些事發生了。

  「到底發生咩事?」





  少女在哭,可是,她在電話的另一端,我沒法緊緊抱擁住她。聽住了她哭了好一段時間,好不容易她才等到她冷靜下來。

  「對唔住呀,車仔。我冇心同你發脾氣架。」

  「我知。我明架。」

  「唔該哂。但係,我自己可以搞掂。」

  「點解妳要咁硬頸呀。有咩唔開心,有咩困難,妳可以同我講架。我已經當左妳係我個妹架啦,妳既問題即係我既問題……」我吐出一口氣,然後又說:「定係妳唔信我?」

  「唔係。呢個係我既問題。」電話另一端靜止了半晌。接著,她又說:「對唔住。我一定會再返黎……只係,唔係依家。我有啲唔方便。」

  「咁好啦。到妳需要我既時候,我一定會出現。」

  「多謝。」





  符見藥跟我道謝之後,便馬上掛線了。我看了一眼八婆珍,她的眼神有點空洞,表情跟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呆滯,無法讀取她心中所想。

  「佢真係有事喎。」她說。

  「廢話。」

  「咁你打算點?」

  「冇……既然佢唔想我介入,咁我唯有咁做。」

  的確我是有點想親自到訪她的家,不過現在已經太晚,明天又有早班,加上她都已經心意已決,我過去只會自討沒趣。我想,她的失落只是暫時性的,畢竟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傢伙,沒有什麼事能難到她的。

  要解決困擾著她的麻煩,只是時間性的問題吧。一念及此,我便發了一封短訊給她,重覆了掛線前跟她說的那句話。





  「到妳需要我既時候,打我手機,我隨時都會出現。」

  只是,符見藥卻永遠也沒有對那篇短訊作出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