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川上春樹共「棄貓」

「棄貓」是川上春樹作家在2020年出版的一本短篇史記。昨晚，我用了兩小時一口氣閲讀完這篇文章。

張小嫻和瓊瑤的每一本作品，在我中學生涯中，幾乎全都閲讀過。不竟，當時作為一個青春少女，除了上學，腦子總是幻想著盪氣迴腸的愛情故事，甜蜜、激情、浪漫、悲傷、痛心⋯

那個年代，放學後便與同學們一起到老書店，花費兩元租借一本舊書，然後各自回家去。在夕陽的照耀下，瑟縮在碌架床中，享受一個愉快的閱讀時光，日復日的。那種小型老書店，收藏了各類經典小說和日本漫畫。可惜的是，老東西總是經不起歲月的洗禮，被大型連鎖書局及市政圖書館淹沒了。對比來説，我更喜愛小型的老店，設在舊式商場，對面有小吃店，大概是它更有人情味吧！老闆們通常也是個書痴，這邊廂忙着收錢，那邊廂忙着看書。

到了三十而立的階段，生活工作十分忙碌，久違了那份追求書卷的氣味。隨着人生閱歷漸厚，品書的口味也變得不一樣，從愛情小品，轉到歷史書籍，甚至超現實的作品。經過幾番情路上的波折，才了解到愛情小品中的情節，大多都不會在現實世界中兌現。假如在你身上能找到與小説中的愛情世界，不知是喜還是悲。小説家透過主角不平凡的經歷，帶來高潮，結局大多是苦澀的，才能銘記於心。作品某程度也反映了作者的憧憬和盼望，來抗衡現實的世界。

作為一個理科生，在求學時期，最喜愛數理科，最討厭歷史和語文科，從來沒有對寫作產生過一點點興趣。自從閱讀了第一本村上春樹的作品「1Q84」，突然刺激了我的寫作神經。





不知怎樣來形容川上春樹的作品，在淡然的情節中，找到一份平靜的浪漫，字裏行間還帶一點凄美，主角們雖然不是俊男美女，但是擁有超乎想像的神秘美感。完全不像以前看過的，王子配上白雪公主的愛情小品。簡單來說，他的作品有一種令人着了魔似的感覺，一把它拿到手裡，便不願把它放下。

「棄貓」是一部紀念他父親的故事。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段，是在父親去世後，他花了很長的時間來查察父親當兵的記錄。當他確定父親是在南京大屠殺一年後才入伍，突然鬆了一口氣。在他的內心深處，帶有一種反戰的思想，但不能直接從口裏說出來，只能透過文字淡淡地帶出來。內文中還提及到，父親是一位寺院主持的兒子，熱愛作俳句的一位文人雅士，卻被日本帝國徵召參與第二次世界大戰。寺院主持兒子的身份（在脫離俗世裡救苦救難），與軍人的身份（在邪惡的戰場上刺殺敵軍），兩者完完全全背道而馳。這並不是一部小說，而是活生生的一個例子，也可能不只是冰山一角。

小時候的他，不明白父親內心所受的是怎麼樣的煎熬。直至父親去世後，他決定為父親作一點事，最後翻閱了很多文獻，並且出版了「棄貓」這本書。我猜想他不僅僅是為了紀念去世的父親，亦想帶出不是所有日本士兵也是盲目不仁的殺人狂魔，不是所有日本人都希望打仗，他們也身不由己的。

在書中提到，昔日父親對他指出，日本軍隊強逼新士兵們，利用刺刀直接刺死中國的俘虜，為的是壯大他們的膽子，這是十分殘忍恐怖的行為，既違反了人性，也違反了國際法。看到這裏，我突然毛骨悚然，為被殘殺的中國俘虜感到悲哀，同時也為不願意參與殺戮的日本士兵感到難過，他們從來沒有選擇的權利，只能做大日本帝國的犧牲品。

二戰結束，幸運的是，他父親身體沒有什麼損傷，慘痛的是，很多同袍已斷送生命。自川上春樹出生後，便眼見父親日復日地做早課，從不間斷，為在戰爭中死去的日本人和中國人祈禱。他父親憶述，中國俘虜知道自己將要被處決死，仍然十分鎮定，沒有大吵大鬧，父親為中國人的英勇膽識而心存敬佩。





假如我是一個不願當兵的日本人，但卻要被迫用自己雙手，去奪走無辜人的生命，是多麼殘酷的一件事情，軟弱如我的人，根本沒有勇氣活下來。透過「棄貓」這書，我稍能理解到，戰爭雖然完結了，但卻為士兵帶來永不磨滅的烙印。

令我摸不着頭腦的，是川上春樹有長達二十年之久，沒有跟爸爸見面及說話，文中沒有太多的解釋，只簡略提到大家對生活的態度不一樣，林林總總的瑣碎拗撬，令大家不瞅不睬，直至父親差不多去世的時候，關係才好轉起來。

我的父親也恰巧離開了人世二十年之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