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透出兇悍的感覺。
天空不能沒有雲。

透明肅殺的陽光會觸動人的獸性——那摻了彩虹的白光、經鑽石折射了無數次的光,反映在我眼裏。

我在上午時份的干諾道中,瑟縮躲避於某個電話亭中,外面的行車路上只有冒煙的私家車和人去車空的巴士亮著死火燈,尖叫和踏步聲隨人群的遠離的方向漸漸變小,人們都往內街逃逸了,酷熱的空氣令我陷入驚慌和焦燥之中。

人呼馬嘶 ,浩浩蕩蕩的兩軍準備兵刃相接。軍隊就在我眼前,一鼓作氣,兩面大馬路來勢洶洶,沒有指揮的衝鋒隊伍銜枚疾走卷起漫天塵土伴隨如暴風般凌槍厲劍聲和廝殺的淒嚎一場猙獰的血鬥映入眼簾士兵盔甲擋不住敵人的長矛倒在那一架未關上車門的私家車上刀鋒和圓盾撞出了未日似的火光,這一場大戰打了很久,最後兩軍只剩下倒豎的長戈和戎旃。

我一直都在站著觀望。一直都在。





驀然,在我眼前出現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輪廓⋯⋯塵土和迷霧,模糊了我的視線,可是她的身影,勾起了我的一點燥動的記憶,我心裏焦急起來。我還未回過神來她便已跑到了我跟前,向我伸手,她牽著我一路跑,沒有半點遲疑,我對她的信任來自本能,比較合理的解釋是:在這危險的情況也沒有遲疑的理由。

真實的觸覺,猶在襁褓之中般的安全。我們從干諾道跑過維港,我們一直拼命地跑,直到再看不見彼岸的兵燹,跟在她身後的我,只看得見她柔亮的頭髮和令人出神的香氣。

我深深抽一口氣,連忙問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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