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歲的時候,做出了一個決定,離開了家鄉,走到大城市生活。
原因是什麼?不重要吧,反正過去的事情都不在眼前了。
我搬到了一座名為香城的城市,這裡像是煉蠱皿一樣放着各式各樣的惡。
有偽善,有貪婪、有猜忌、有妒忌、有懶惰。
沒有公義,沒有救贖、沒有良知、沒有真理。
我不討厭這座城市,因為這裡的惡帶給了我很多快樂。
看着眾生痛苦渡日的樣子很有趣,
看着他們渾渾噩噩的樣子很有趣,
看着大家互相錯過的樣子很有趣。
有一天,我又在坐在天台仰望星空喫茶。
大約二十出頭哭着的少年從樓梯口走上來。
他看見了我,我也看見了他。
他走到一邊,生怕搞砸了我喫茶的興致。
他臉上兩行眼淚讓我感到心動,那楚楚可憐的樣子令我很想虐待他,把他弄得絕望麻木至死。
大廈的燈光仍然蒙蔽黑夜,車輛的聲音仍然掩蓋蟲鳴。
「唔好意思啱啱有冇嘈到你⋯」他冷靜了,然後走來道歉。
我掩飾萬般興奮,裝扮毫不介意的微笑說:
「冇事啊,你唔開心?」
「嗯⋯⋯」
我示意他坐下然後遞給他一杯茶。
他拿着茶杯呆呆的看着大廈,很可愛。
我們都沉默了,直到我聽到他默默地啜泣着。
我坐近了他,擁抱着他有懷裏,他摟緊我的腰大哭着。
到底是誰能這麼狠心讓一個大男孩如此不計較身邊事物只顧着哭?
衣服漸漸濕透,我點起了香菸。
他哭了很久,真的很久。
當菸快抽完的時候,我問他:
「你要唔要一粒啊~?」
原本還很悲慘的樣子,被我突如其來的冷笑話弄得嘴角上揚了,他說好。
他接過了殘餘的唇印的菸熟練地吸。
我看見他眼中無盡的思念,眼睛漸漸失去焦點,樣子又悲傷起來。
黑夜之中,互相依偎的兩人,兩杯茶,天台。
這種感覺很熟悉。
我好像想起了什麼,但又想不起來。
他的哭泣聲仿似會令人迷醉,我模模糊糊的跟着他哭。
一滴,兩滴,眼淚猶豫隔了一百年再度被釋放。
這一晚過很慢,大概是有黑洞靠近了我吧。
第二天,我醒來,他不見了,赤裸的我穿上鋼盔,重新扮演自己的角色,再等待下一個世紀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