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我抱著沉重的腦袋醒過來,穿上外套。一手揉著眼睛,一手推開房門。

客廳裡,只見Johnson默不作聲的坐在沙發上。

屋裡瀰漫著一股沉重的氣氛,就像一層灰色薄霧籠罩著。

桌子上放了一封信。

「Johnson?發生咩事?」





「呃......你自己睇。」Johnson故作平靜的說。

我小心翼翼的打開信封,拿出信紙,淚水在眼眶打著圈。

「當你收到呢封信,我已經去左機場,應該已經上左飛機。」

當我收到信封的一瞬間,早已預計他已遠去。

「我知道,你呢刻一定好想去機場,問清楚。但係,你唔好黎搵我喇。我好早計劃要走,只係我唔知點開口。」





「我起度陪住你。」那熟悉的聲線言猶在耳。

每一次我失眠的時候,他總是這樣說,他溫柔的語調總平伏我心情。

原來,說好的「不會走」只是哄騙我的謊言,一切都是謊言。他早有計劃,可是一直隱瞞著我。

「呢半年同你飲酒傾計、一齊住嘅日子,我過得好開心」

這半年歡樂的時光,就像走馬燈般走過,走到最後,眼前剩下我一個。





「對唔住,我要離開。」

他的出現就像一場夢,一場很長的夢,而夢終究會終結。

「冇我起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希望你永遠幸福快樂。Ken。」

信紙最底下是一隻小灰兔的卡通,信紙隨風飄下,輕輕的降落地上。

我閉上雙眼,讓淚水自由落下。此刻,顫抖的嘴唇,開不了口。

「點解佢唔同我講,點解佢咁突然?」

我腦海飄過昨晚我們在露台喝酒的畫面,那不過十二小時前的事。我還靠著他的胸懷裡,他還摸著我的頭。





昨天晚上還才喝過酒,怎麼一覺醒來,他就不在?

那溫暖的胸膛,餘溫猶在。

Johnson:「佢交代曬所有野比我先走,我地可以繼續起度住。」

「唔好咁傷心。」Johnson只拋下了一句就離開了。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語。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收到Samuel的訊息。

「Joyce,好耐冇聯絡喇。」

這看似突然的訊息,卻又來得剛好。





「你知唔知點解Ken會走?」我問,畢竟Samuel是Ken的中學同學。

「吓,佢走左?」

「唔唔。」

「你宜家點樣啊?我好擔心你。」Samuel回覆。

「我唔知道,我個人好亂。」我哽咽著,腦海一片空白。

「我過黎陪你?」
這三個月是Samuel陪我渡過的。

偶爾會在這個家想起和Ken的點滴:想起那時在補習社工作,想起每一次他送我回宿舍。想起他特意買台灣啤酒慶祝入伙,想起在露台觀星、想起他寫的那一封信,一點一滴總會勾起我的情緒。





這些零零碎碎的點滴,拼湊起來,卻組成不了一幅圖畫,回憶的碎片依舊零碎的漂浮我的腦海。

Samuel很努力的跟我製造新的回憶。

假期的時候陪我到處遊玩;下班就過來煮晚餐,然後一齊吃飯。

每當我想起Ken,不自覺傷感起來的時候,他總能平伏我的情緒。

那天晚上,我和Samuel坐在露台看星。

我依舊拿著台灣啤酒,這段日子已經數不清喝酒的次數。

「一齊飲啦。」我說。





「唔喇。」他總是婉拒。

「點解你每一次都唔飲酒?」我問Samuel。

「因為我要照顧飲醉左嘅你。」

「唔洗啦,我冇咁容易醉。」

自從Ken離開以後,我常常都很想賣醉。

Samuel每一次都會說:「唔緊要,你舒服啲就好喇,有咩事,我起度。」

我很怕別人許下的承諾,尤其是聽到:「我起度。」這一句。

第一次是Robin;第二次是Ken。

我很怕會有第三次。

「Joyce?」Samuel忽然牽著我的手,我轉過頭看著他。

「我想問呢,你......做我女朋友好唔好?」

「咁突然嘅......唔......」

這段日子Samuel無微不至的照顧心靈受創的我。

「我......」我不知該如何說起。

可是,我心裡似乎還沒有完全放下Ken。


「多謝你呢段日子起我身邊,但係......」我說。

「對唔住,我知道好突然。我都明你仲諗緊啊Ken。唔緊要,我願意陪你放低佢。你諗下先再答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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