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小弟在十六歲生日的派對上,因為目睹女朋友小夕的腐屍在房間裏出現而精神崩潰,被送往醫院留醫之後,怪異恐怖的事情就一件接著一件的發生。
  
各種奇怪可疑的人物走進我的生命,硬要我去接受和相信一些我連想也沒有想像過的事實,把我逼進一些無法容忍的嘔心或尷尬狀態之中,甚至要置我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地。
  
 
  
我嘛?本來我還是個測驗時全班四十人裏剛好排行二十,近五百人參加的校際馬拉松則跑出二百一十名左右的成績,若被人問及夢想的話,會兩眼閃亮地回答說:『跟別人一樣。』的超級平凡人士。
  
在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想發生的事情就是成為鋒頭人物,無論是因為極之出色還是極之卑劣也好。我只需要做個默默無聞的老百姓,每天晚上在電視機前看著那些明星或罪犯們的八卦新聞,靜靜地吃個飯就成。
  


你能夠想像嗎?像我這種以『缺乏想像力』而自豪的小人物,竟然要被逼在醫院裏背著個性愛充氣娃娃到處跑,還要赤祼著下身在醫院外牆爬行,潛入殮房後被警察以涉嫌姦屍的罪名追捕,為了躲藏甚至還要躺進女朋友的棺材裏。
  
 
  
在我短短十六年人生裏,親眼目睹過最怪異的人所做過最怪異的事情,就是在便利商店裏旁觀著一個變態向女職員露械,這已經足夠作為小弟兩個星期份量的閒聊材料。
  
但你知道我在上星期裏,所遇見的都是甚麼人啊?將金屬門把扭到變型的怪力姨姨,她死後變成了一隻活跳屍,把我追趕到死去活來;
  
被性愛娃娃封印著的死去兩年的女朋友小夕。我在為了找出她生前未了的願望而出生入死時,她就不斷吸食我的精氣以維持存在的狀態,令我差一點兒就『精盡人亡』;
  


還有個斷了頭還可以說話的自稱醫生的男人:黃嘉倫。後來他還住進我的腦袋裏,讓我的前額像個手電筒般放光,他說這就叫作『藍眼』。
  
贈送這『藍眼』給我的,是一個人設十足提姆.布萊頓風格的小女孩哈娜,她是黃嘉倫所指派給我的引路者,帶在我地下廢水管中團團轉,最後還迷路了;
  
最後一個則是癡肥版本的星爺『神之左右手』。他曾經用點三八手槍分毫不差地把子彈射進我的屁眼裏,目的是『讓我感受她媽媽當髮花時所感受到的痛苦』。因為我曾經罵過他兩次『髮花的兒子』,但這句隨意出口的髒話竟不幸言中。
  
 
  
小弟曾經以為,很有可能一生都不會再有如此恐怖漫長的折磨,便特意把留院時發生過的所有事情記錄下來,以作紀念,此為本故事「第一集」的緣起。就像上街時遇到車禍但幸運地只受輕傷,便用手機跟生還者們在現場互相照相留念的那種心情。
  


但我很快就發現,『一生都不會再有如此恐怖漫長的折磨』的想法是錯誤的。怪事仍然不斷發生,只有朝更怪、更恐怖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在往後馬上發生的另一件怪事裏,我很快便從中領悟了一件事情:作為一個容易被怪事纏繞著的體質特異者,我不應該祈求上天突然不再降臨任何怪事在我的身上,不應該心存僥倖地以為,因為我已曾經受盡折磨了,以後就不會再那麼巧合地發生類似的事了。
  
 
  
要令自己不再恐懼,就應該克服內心的恐懼而不是逃避它。要令自己不再受嘔心事件所折磨,就要令自己變強到對方沒有能力再折磨自己,甚至反過來地…
  
現在且讓我向大家分享一下,醫院怪遇之後的怪奇經歷:學校篇。
  
 
  
自醫院到廢水道到墳地到道場後山,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裏,經歷過種種冒險和驚嚇之後,小弟的體力早已透支到極限。
  
之後幾天,小弟都是在昏睡中渡過,肚餓時便乾脆叫披薩外送,吃飽便沖個熱水澡,如果沒有在浴室裏睡著的話,便爬回房間裏繼續睡。


  
其實我知道自己是不需要睡那麼多的。我只是覺得非常疲倦,是由於經歷太多意外事件,太多即使親眼目睹後仍然難於相信和接受的奇異現象,而從心底裏說出『夠了,已足夠了』的疲倦感和懶惰感。
  
就像到人山人海的香港迪士尼玩過後,回到旅店休息時所感受到的那種疲憊。
  
 
  
睡到無可再睡,仍然懶得起床。我閉上眼睛,自然地回想起不久地前發生的各種事件,以及遇上過的各種人物。
  
想著想著,總覺得自己的經歷,似乎有種『有頭沒尾』的感覺。
  
小夕生前的心願已經完成了,活跳屍姨姨也順便被超渡了,『神之左右手』破了大案之後也沒有再來煩著我,黃嘉倫的殘餘意識雖然在我冒險的緊要關頭不辭而別,但我也不大在意這個人的存在,也就算了…
  

  


咦?
  
哈娜呢?
  
 
  
我記得當天哈娜把我們引導到小夕的棺材裏之後,再被『神之左右手』挖墳給拯救了出來。然後他用神射手的意志力『擊潰』了小夕的殘存思念,讓她相信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也因此加速了她永不超生的危機。
  
作為引路者的哈娜,她的目的就是要引導我找出超渡小夕的緣起。她帶領我們再次進入廢水管後,我們只專注在如何打碎混凝土壁找出小夕屍體的事,竟完全忘記了她。
  
哈娜究竟去了哪兒?
  
(你終於記起來了嗎?)一把男人的聲音突然從我腦中響起。
  
「你…你是黃嘉倫!」


  
(才一星期前發生的事,不會那麼快便忘了我的聲音吧?)
  
「你、你還留在我的額頭裏嗎?我還以為你早就消失了!」
  
(你真善忘,)他說,(你當天是靠著誰的提示,才想到小夕的最後心願,就是把她當天所偷的腰帶,放回你的背包裏去啊?)
  
「但…你不是說過自己已經看透生死,升天去了嗎?」
  
(我也是這麼想。)他嘆了口氣,(如果你沒有壞我大事的話。)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