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擎洋帶我回星辰派,這裡很多人都是在江湖有名號的人物。
 
師父收我為徒,為我命名為宇瀚,他很厲害,救萬人於水火,但也救不到所有的飢民。
 
師父有十一歲養子和五歲的親生女兒。
 
養子叫浩陽,他給我一種霸道的感覺,自己想幹甚麼,就幹甚麼。
 
我倒不討厭,這份敢作敢當,敢愛敢恨,不是人人做到,應該說,我做不到。
 




師父女兒叫妍雪,她似是對我有種特殊的情感,可能是我多心?
 
「瀚兒,你的資質最適合用劍,師父便傳授你劍法。」師父手指放在下巴,捋鬚道。
 
「劍乃百兵之君,如梅綻放,愈寒冷愈是芳香,傲霜鬥雪,希望你可以這般堅韌,初心不改。」師父從背後拿出一把木劍交到我手中。
 
木劍質樸,用來練手正好。
 
心中思考著,君子不應該是滿懷希望丶鼓舞他人嗎?不相信人性本善的我,有資格自喻君子嗎?
 




「涅槃七破劍,這劍法在派內流傳而久,年代久遠,亦有不少人學習這套劍法,但五十年來,仍沒有一人功成,希望你練成之時,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師父道。
 
大廈將傾,一木難支,一人一劍,如何回天。
 
浩陽妒忌師父教我用劍?他總是針對我,不過那都只是一些小打小鬧。
 
比起練劍,我更喜歡看書,尤其是佛教之書,甚是有趣,蘊藏萬千道理。
 
佛家思想主張出世、空無和治心,眾生生而玲瓏通透,只是被世俗污染了,從而產生種種執着,而執着就是所有痛苦和煩惱的根源,萬世皆空是唯一解脫之法。
 




我不是篤信佛教,否則我早已就剃度為僧,只是感覺佛法是最貼合我的信仰。
 
十一歲那年,我已經練了劍法數年,但仍然掌握不了涅槃七破劍的竅門。
 
一天,我在後花園的空地,我照著劍譜的招式練習,涅槃七破劍共有十三套招式,前十二招並不困難理解,但若要融匯貫通,仍需時間浸淫。
 
最後一招則是深奧無比,那招名叫涅槃,是先用右手舉劍向前一挑,再削,反手收回旋轉,順勢轉換成左手持劍再攻,左右輪流刺劍。
 
此招練到登峰造極之境,攻勢就如青針瘦密,見縫插針,就如幻化成二人同時進攻,劍勢如涅槃無盡,循環往復,無休無止。
 
涅槃,若能功成,定是驚世劍招。
 
我運使木劍,跟著書中描述,右手推劍,一挑一削,再嘗試在背後將劍,甩到左手時。
 
左手指尖碰到劍柄,卻接不住,木劍跌在地上。




 
我轉身打算拾起時,才發覺一女孩在我身後一丈,席地而坐,我太專注練劍,竟然察覺不到了她。
 
我問道:「妍雪,你在這裡幹甚麼?」
 
她用手掌捧著面頰,天真爛漫地道:「我想看宇瀚哥哥練劍。」
 
話甫落,妍雪便翩躚起舞,清顏白衫,青絲墨染。
 
明明她只是穿潔白素衣,秀發搖曳,卻感覺比奼紫嫣紅的百花,更要鮮豔嬌美。
 
她以左足為軸,轉身旋轉,玉手揮舞,輕舒長袖,衣決飄飄,神形兼備。
 
忽爾,我似是看到...
 




珠纓旋轉星宿搖,花蔓抖擻龍蛇動。
 
那天晴朗,微風輕拂,浮雲淡薄,雲淡風輕。
 
我默默看著她跳舞。
 
一刻後,妍雪停下舞步,凝視著天空道:「我喜歡西邊!」
 
我問:「為何嗎?」
 
妍雪雙目有神道:「再炎熱的太陽,終要落下,映成一朵朵晚霞,而我想看着太陽西沉。」
 
妍雪想要去樹林走走,師父經不起她的請求,便答應郊遊。
 
不知不覺,天色已晚,準備回程時,妍雪卻不見人影。




 
「妍雪不會迷路了吧?」浩陽略驚恐道。
 
師父:「傳聞附近有山賊打劫旅人,雪兒又落單,萬一她遇到就糟了!要盡快找到雪兒,我們又是從南邊而來...」
 
「我負責南邊!」浩陽聞言就立即跑往南方,頭也不回。
 
師父呼了一口氣道:「陽兒總是那麼心急,現在剩下東丶西和北,三個方向。」
 
西方?妍雪喜歡看日落暮色,所以她自己走去西邊,卻迷路了嗎?
 
我不肯定,但總要一試。
 
我說:「那我去西邊吧。」
 




師父道:「好,為師便搜查東北兩處。」
 
議定腹案後,便立即出發。
 
我向西搜索,走了兩里,聽到左邊有一些腳步聲,急步上前,穿過小草叢後。
 
只見妍雪跌在地上,她爬起之際,一隻龐大巨物撲向妍雪。
 
我見狀便飛身躍入,右手握劍柄,左手扶劍身,右上左下,豎立木劍,擋下黑色野獸。
 
我才看清那是一頭黑熊,它高近一丈,全身被富有光澤的漆黑皮毛包裹,目光銳利。
 
它全身向我壓下,我頓感莫大重量,我穩扎馬步,才不致跌倒。
 
我用內力一推,黑熊卻紋風不動。
 
黑熊又猛爪一揮,我以劍來擋,木劍竟出現裂痕,我虎門用力一震,才逼退它三尺。
 
我把握機會扶起妍雪,我把她的左手架在肩上,急步而走。
 
這會太親密嗎?現在亦顧不上這些。
 
妍雪的腳踝受傷,不便行走,一瘸一拐。
 
這樣我們兩個都逃不了。
 
「妍雪快走!」我急道,再轉身斷後。
 
黑熊牢牢看著我,垂延三尺,似是飢餓而久,又遇到久違的食物。
 
我又想起當年那場飢荒。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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