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幸福人生: 先行差踏錯,再改過自新,這就是偉大!
這天,和平中學舉辦講座,同學們都很開心,因為這就代表下午的課可以不上,還可以偷偷睡覺呢!當然,有些同學就比較辛苦,因為他們天生比較好動,對於老師來說,愛動就是頑皮,頑皮就要針對。所以校長和老師們商討後,決定舉辦一系列的講座嚇一嚇學生,令他們乖一點。
講座的內容主要是一些曾經犯罪的人被法律制裁後的生活和體會,既然和平中學的學生這麼喜歡打架和吸毒,那就一定要讓他們看看他們的同類長大後是過著怎樣的生活。講座共分三週,每逢星期二下午舉行。
第一週的嘉賓,是陳打偉,只見他穿著一件灰色的背心,故意破爛的牛仔褲,兩臂上都有紋身,左臂紋了三條龍,右臂紋了三隻老虎,頭髮用髮蠟弄了個錐形。他一上台,向台下揮手打招呼!大家都轟起的鼓掌,大家都說:「是陳打偉呀!」小豆茫然的問:「誰來的?」同學說:「你是弱智嗎?連陳打偉也不認識?」小豆說:「不認識不行嗎?」另一個同學說:「他是電影『飛仔王』的主角陳偉大的原型呀!我們學校這麼多人喜歡打架,基本上大家的偶像都是他吧!」小豆說:「哦!」
陳打偉笑道:「各位同學午安呀!」大家都說:「午安!」陳打偉說:「今天,我很榮幸得到你們學校的邀請,來這裡分享我的故事。」他先說自己的家庭:「我小時侯和父母和九個兄弟姊妹一起住木屋的,每逢下雨的時候屋頂都會漏水,所以很多時都睡不著。我的父親當年在工廠工作,在公司受氣,就會發洩在母親和我們身上,喜歡打誰就打誰,所以自小我們已經覺得暴力就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之後他說自己上學的情況:「在上學的時候,我就展現了作為大佬的風範。我要所有同學都聽我的話,不聽話的我就會打到他們就範為止,於是大家都成為我的手下。後來有同學受不了鬧自殺,老師查過之後就發現我是大佬,就踢我出校。那時我才十四歲。之後我索性加入黑社會做打手,跟了一個叫『炸魚柳』的古惑仔,他就帶我四處收保護費和打人。」
他繼續說自己的威水史:「想當年,我一個人可以打十個人,那次炸魚柳的女朋友被另一幫人圍,炸魚柳打電話來叫我們幫拖,我第一個就到現場,一下子就打得所有人敗走。後來他們再叫更大群人過來,叫了五百個黑社會,每人都拿著大砍刀的。炸魚柳的上級頭領『筷子』為了擺平這事,和對家的頭領斟茶講和。」
「筷子後來知道是我打人,感受到我的勇氣,於是把我升級。那我就和炸魚柳平起平坐了,我起初以為炸魚柳會替我高興。怎料他原來非常妒忌我,覺得我對他有威脅,他希望可以像以前一樣命令我,但我既然已經升級了當然不會理會他。於是他開始不斷在前輩前說我的壞話,令大佬們不信任我。最後一次,我們五百人要打敵對幫派的五百人,深夜時我們拿刀大混戰,雙方死傷慘重,是炒賣城有史以來最大的黑幫毆鬥。我一個人斬傷二百人,當然是我們這邊勝利。我沒有殺人,因為我刻意將就著的,不然他們一定死光了。炸魚柳本身是警方的線人,那段時間因為事情鬧大,警方急於破案就拉了炸魚柳,他立即出賣我,說我是首領。於是我就被捕了。」大家聽得雙眼發亮。
「結果,我被判了坐監十五年,出來後更找到真愛,現在我已經信了『救世教』了,所以就是改邪歸正了。」學生們聽到,都覺得十分佩服。
之後,學生們問答時間,有學生問:「大哥!我想知現在你靠甚麼賺錢的?」大家都在笑,陳打偉也在笑,他說:「別再叫我大哥了,我現在已經不是了。現在我經常在各個學校演講,也有點收入呀!而且我太太本身是經營理髮店,有幾間分店,所以我們的生活也算不錯。偶然還可以去去旅行呢!」學生們心想:「哦!原來可以這樣吃軟飯的!」
又有學生問:「那炸魚柳後來怎樣?」陳打偉露出異樣的神情說:「後來他犯了其他事坐了三年監禁,出來後出走外國,就沒有人知道他去哪裡了…」同學們都在竊竊私語:「那他肯定是被同伴殺了,在飛仔王電影中的叛徒也是如此的。」演講完後,大家都鼓掌,感謝這位昔日的風雲人物來分享他的故事。
回家後,小豆和父親說起陳打偉的事,豆爸說道:「哦!陳打偉,飛仔王電影的原型嘛!吃軟飯的垃圾,是社會的渣滓。」小豆說:「但他好像過得也不錯呀!」豆爸說道:「當然不錯,他老婆是黑社會老大的女兒,總沒差的。」小豆說:「哦!」
第二星期的講座就是人稱「毒王」的王大獨,只見他身高一米八,但看起來只有四十公斤重的樣子,臉色十分蒼白,大家看到也呆了,忘記拍手。主持的老師不忘說道:「大家還不鼓掌歡迎我們的嘉賓?」大家這才鼓掌。王大獨說起自己的事跡,感到非常自豪:「想當年呀,我甚麼毒也吸過呀!你說得出來的毒我也試過的,真爽!我小時候呀,家裡很窮,教育水平比較低!那我進了一些成績不好的學校,遇到了不好的朋友……」小豆旁邊的同學說:「有我們這麼差嗎?」大家也在笑。班主任立即露出兇惡的表情,把右手食指放在嘴巴前,大聲的「噓」了一聲,大家就靜了。
王大獨繼續說:「因為有不好的朋友,所以他們吸毒,我也要吸毒的,不然他們就不當我是朋友。大家愈吸愈多,愈吸愈厲害,終於有一天我們五個人倒在學校附近公園的後巷,被人發現,終於送入醫院和被捕……」
王大獨繼續說:「之後我們一起去了更新中心,信奉救世教,信奉上帝,然後成為社工,幫助同樣迷茫的青少年……」
到問答時間,有學生問:「毒品好味嗎?」王大獨說:「其實毒品也是藥,味道怪怪的,但嚴重的是毒品帶來的癮,但幸好上帝拯救了我。所以,上帝是最偉大,就是因為上帝拯救了我,所以我才能成為過著舒適的生活,成為千千萬萬毒友的救主。」學生們都說:「嘩!真偉大!」
回家後,小豆又和豆爸說起了王大獨的事,豆爸說:「信上帝就等於沒有做過嗎?」小豆說:「他覺得是的!」豆爸說:「但他傷害過的人也不會原諒他呀!」小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第三週很快就到了,這次的分享嘉賓就是被稱為「扒手之王」的周快,同學們聽到他的名字,都在笑道:「他的『周』很快嗎?」小豆認真的回答:「他的手應該快點吧?」旁邊的同學都在反白眼。因為不少同學平日都喜歡偷別人的文具或手機,所以大家都為講者大力鼓掌。
周快說道:「想當年,我的鄰居就是我的師父,他教我偷東西,他自己又偷。因為他偷的都是小食零錢之類的,所以多年來都沒有被人抓到。隨著年紀增長,我覺得,如果我只是一直偷薯片和朱古力,那有甚麼用?不如偷一次強的,那以後就不用再上班,以後就不用再為錢煩惱。」學生們在台下聽得直點頭。
周快又說:「第一次,我們去偷金鋪,居然沒有人抓到我們。我們偷偷的賣了那些首飾出去,都賣出了幾十萬,想當年,幾十萬都夠買樓了。可惜我們又沉迷了賭博,結果我們賭馬和非法賭波賭輸了所有錢。於是我們又構思一個新的計劃,那就是偷運鈔車的錢。」
「有趣的是,竟然又讓我們偷到,也沒有人抓到我們。只要我們把錢收起幾年,那再拿出來用,就沒有人懷疑。可惜我師父忍不住,又拿來賭錢,輸了很多,那些新鈔流傳出去,警方順藤摸瓜,根據號碼找到他,結果又找到我。於是就這樣坐監坐了二十年。」
「因為我表現良好,當年年紀又小,所以坐了十七年就出來,出來這個社會後,發現時代已經改變,人們已經不再用家用電話,而是用智能電話。幸好有社工幫助我適應社會,而且幫助我在警方的部門做顧問,幫助破解各式各樣的盜竊案。所以,今天我覺得自己也算很有成就吧!以前的事就不用理會吧!」同學們聽到後,都覺得偷東西也不錯呀!至少是一門生意。
問答環節時,有同學問道:「那你信上帝嗎?」大家都在笑,因為上兩週的講者都信上帝,所以就覺得自己沒有做錯過事。周快笑道:「哦!有信仰不是一件壞事,但我目前為警方所做的事都是正確的,所以,我是正義的。暫時不需要信仰上帝。」大家都恍然大悟。
校長滿心以為舉辦更多講座活動會令學生們變乖,後來的數據顯示不但沒有變乖,而且變得更壞,打架、吸毒、偷東西更多了。於是校長覺得非常憤怒,下次要找個恐怖份子來嚇嚇他們才行。
回家後,小豆看著自己的父親剛做完清潔工回來,望著四面牆壁的一百呎小劏房,心中不禁很感慨,他問豆爸:「爸!今天扒手之王來做分享呀!他偷東西很厲害的!」豆爸笑道:「垃圾!社會上的人渣!偷東西沒有好下場,一定會坐監的!」小豆說:「但他出來幫忙抓壞人,也算做了好事吧!」豆爸笑道:「哈!就是因為他內心內疚,所以才會做這麼多好事來彌補他的過失吧!」
小豆又問:「如果你這麼看不起那些講者,那為甚麼我們仍然是住劏房?為甚麼你仍是住清潔工?你不是應該比他們更有成就嗎?」豆爸被問得啞口無言,過了半晌,他才說道:「別說了!快去做功課!」
小豆覺得那些講者才是真正值得學習的對象,就算做錯事,只要後來做對!只要覺得自己是正義的,只要信上帝,那就是沒問題。因為,先行差踏錯,再改過自新,這就是偉大!
他在想,有甚麼罪可以害人害得不太過份,而又賺到大錢呢?其實做電話騙案或者網絡騙案也不錯啊,他想著想著,就上網查有關方面的資料。反正,無論犯甚麼錯,都會有上帝在背後支撐自己,這樣他晚上就可以安心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