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貓小南》: 序章 老人與貓

序章

樹影婆娑起舞，休憩公園外，一隻老鼠與我擦肩而過。

「吱。」老鼠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他...或許是以為我只是隻普通的家貓，所以對我的存在不以為然？

老鼠就這樣，叼着口中的魚丸，正大光明地走過。





「咕嚕。」肚子傳出聲音。

...... 我似乎有點餓呢。

我眼角盯向老鼠，淺淺一笑。

這看來會是不錯的獵物。

就在老鼠要爬入花叢的一刻，我猛地一躍，鋒利的爪子將他的尾巴緊緊地扣着。





那老鼠發現自己無法動彈，隨即驚恐地轉過頭來，咽了下口水。

「吱！吱吱...吱。」老鼠顫抖着，叼着的那顆魚丸也滾到地上。

我聽不懂老鼠的語言，不過他大概是在求饒，讓我別吃他？

我走到老鼠面前，作勢要咬他，他一時反應不來，眼睛瞪得渾圓，往後一縮。

然後我用爪子...戳進魚丸裏，撿起來吃掉後，便徑自走了。





我可沒說過要吃老鼠肉。

因為當我靠近那隻老鼠的時候，我嗅到他身上一股說不出的怪味，所以，我決定放他一馬。

小老鼠，下次你就不會這麼走運了。

更何況，魚才是最好吃的。

不知走多遠後，背後傳來那隻老鼠的叫聲。

他可能是在抗議我搶了他的食物。

我扭頭一看，發現他倒臥在剛才同一個位置上，好像死了。

......





算了，管不了那麼多，反正與我無關。

我繼續前行，看到公園中某個老婆婆站起來準備離開，我便立即奔向她。

「喵。」我向婆婆叫了一聲，雖然知道她聽不懂，但我還是要告訴她我已經吃飽了。

「啊，南南你餓喇？咁我哋返去啦。」婆婆和藹地輕撫我的頭。

......

我無奈地搖搖頭，然後跟着婆婆的腳步回家。

眼前的婆婆已經九十歲了，我是她兒子送給她的「禮物」。





當年她兒子養不了我，所以便把我送了給她。

婆婆的兒子家裏也有養貓，而且他養的正正是我的父母。

我還有三個兄妹，他們分別叫東東、西西和北北。

至於我？我叫南南，是一隻兩歲的黑貓。

我和家人相處的時間十分的短，當年婆婆的兒子要到外國工作，便把我們四兄弟姊妹分別送給了不同的主人。

後來，我便一直與婆婆住在這間位處舊區的唐樓單位裏，婆婆偶爾也會帶我外出。

四周的鄰居都是認識我的，因此他們常常會逗我玩耍，餵我食物。

不過我當然不是對食物來者不拒的，我父母曾教導我甚麼能吃，甚麼不能。





再者我的鼻子似乎比別人的更為靈敏，每當我嗅到怪味，貓的直覺就會告訴我，那是危險的訊號，這時我便會對食物避而不吃。

就像剛才的老鼠，我要是把他吃了，說不定死掉的就是我。

「南南，貓糧到喇，快啲食啦。」婆婆把我的碗放到電視機前。

「...由英國入境嘅港人需於檢疫酒店接受十四日隔離...」電視中傳出記者的聲音。

「仔啊，你今年過年又唔返嗱？公司嗰邊真係有咁忙咩......咩話？冇十四日時間隔離......唉，再咁落去啊，你阿媽我瓜咗，你都唔知啊......咩唔好亂講啊？係㗎喇，你阿媽我咁大年紀，身邊冇人冇物，唔通點啊......唉，又掛我電話。」通話結束後，婆婆凝視着聽筒，彷彿能看到電話另一頭的對話者般，然後，又深深地嘆息。

我眼見婆婆的愁容，便跳上她的肩膀，輕輕地依偎在旁。

婆婆輕撫我的頭，欣慰一笑：「至少過年我仲有你，足夠曬。」





婆婆的淚水在眼內打轉，遲遲沒有流下來。

自小便與父母分離的我看着婆婆，一點也不了解她的心情。

見不到兒子便見不到吧，有甚麼大不了的？

我苦笑一聲，回到電視機前繼續看新聞。

直到往後，我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