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話我考第一就畀我中出: （二十）
如果要數中學生涯最值得慶幸的事，我想應該是趕及在畢業前成為阿圓的男朋友，名正言順的跟她拍拖了。
或許有人會說求學時期應該專心讀書，拍拖留待讀大學或者出來社會工作後還不遲，又有人會想起甚麼中學生應否談戀愛這個老掉牙的辯論題目，細數拍拖對一個中學生的各樣壞處，又恐嚇說如果因此而擔耽誤了前途就後悔莫及了。
不過我覺得同樣是拍拖，長大後和中學時期的根本不能相題並論。
兩小無猜的一起上學，一起上課，一起下課…一起溫習…一起偷懶…
課堂覺得悶時眉目傳情，遇到有趣事時雙視一笑…
穿著校服結伴在街上走著，每一天都在走同一條路…
明明已沒甚麼好逛，但仍為了爭取時間見面而在街上亂逛…
零錢不多，但仍為每次約會省吃省用…
儘管吃的玩的都是平民化的東西，仍因為能伴在對方身旁而彼此滿足…
如果人生錯過了以上種種，才真的叫做遺憾。
我和阿圓在中七的幾個月裡，無論做甚麼事情都在一起，每一天都是值得記念的日子，每一節課堂都捨不得下課。
我甚至有點怨恨自己為甚麼要花這麼多時間，才能追到阿圓。如果早一年跟她拍拖，就可以早一年過著這麼幸福的日子了。
當然，沒有一對情侶是百份之一百完全契合的，阿圓和我也不例外，很多很多大大小小的差異存在於我們之間。我很樂意遷就每件事都愛作主的阿圓，但總會遇到我想堅持已見的時候，於是我們之間多了一個小玩意…
我找來了一個買少見少的女皇頭一元硬幣，遇到兩難的情況就以擲毫作決定。阿圓也很樂意讓女皇陛下來作我們的仲裁，免卻不少無謂的麻煩。
我們沒有刻意隱瞞戀情，班上各人很快便從我和阿圓的舉動猜到我們關係的轉變，一些好友都替我們高興，有些男生卻恨得張牙舞爪，說我搶了他們的女神。
不過副作用是包括阿寧在內的其他女同學，都對我敬而遠之。某程度上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最早知道的當然是阿發和奀仔，從此阿發就不厭其煩的叮囑我要對阿圓好一點，不要辜負他們為此而付出過的努力。
而奀仔就成為了我們三個唯一還沒拍拖的人，他也為此越來越著急，出手也越來越頻密，不過全都是失望而回。
至於阿寧，我們也得到她的祝福，而我也希望她能找到一個很好的對象。
能在班上成為眾人心目中的一對絕對時賞心樂事，無論做任何事也沒有避忌，連Miss Tin也事無大小都安排我們在一起，也多得她，我和阿圓多了很多美好的回憶…
「方展包，你企去中間啲啦，咁樣好似好睇啲！」Miss Tin向我吩咐。
我們全班三十人身處禮堂，整整齊齊的排在鏡頭前。
我從第二排較偏向右邊的位置，走到正中間，在阿圓身旁站好，把她和仆街插班生分隔開。
阿圓沒有看過來，嘴角向上牽動了一下。
左手手背不其然的輕輕觸碰到她的手，自此就像磁石般緊緊貼在一起。
「呀miss…我之前咪排得好地地囉…」多事的影相大叔問：「咁影出嚟會冇咁好睇嫁喎！」
「唔係丫，而家咁幾好呀！」Miss Tin沒有理會他，走到阿發和阿寧中間坐好。
影相大叔一臉無奈，只好道：「咁準備喇喎…」
閃光燈一閃，我還沒準備好擺出一個迷倒眾生的表情，他便按下快門。
「嚟多張鬼馬啲啦！」影相大叔喊道。
其他同學馬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姿勢，和剛才拘謹的站著相比，大家的笑容真摯得多了。
大膽的阿發左手搭著Miss Tin，右手搭著奀仔，活像一個江湖大佬般坐在前面，另外兩人瞬間變成這位大佬的情人和手下。
「我地擺咩pose好呀？」阿圓問。
「唔知呀。」我牽著她的手道。
她向著我移近了一點，靠在我的肩頭。
閃光燈再次閃過…
這張和阿圓手牽手，肩並肩拍的班相，相信是我多年的班相中，笑得最燦爛的一張。
快樂的日子過得很快，沒多久就中七畢業，終於要和這間陪伴了我七個寒暑的學校告別。
沒有這間學校，我不會遇到阿發和奀仔這兩個最好的朋友。
也不會遇到馬sir，這個在足球和人生上都令我獲益良多的好教練。
還有阿寧和阿奶，她們在有意無意間，都幫助了我很多，成為了我人生中一個不可忽略的部份。
當然也不可以數漏Miss Tin、仆街插班生、死肥仔、阿鈍、馬神、阿正、黃sir等人，有了他們，我的中學生涯才可以這麼多姿多采。
最後當然是阿圓…
她對我的意義已非筆墨所能形容…
阿圓…有了你真好…
有阿圓在身邊，艱苦的A-Level很快便過去，這天是我們中七兩班謝師宴的日子，按照不知從何時開始流傳的慣例，這天所有同學都會悉心打扮，穿一些平日沒太多機會穿的華衣美服出席，我當然也沒有例外。
早在兩星期前，我已準備好一套相當帥氣的西裝，黑色的西裝外套配上白色襯衫黑色長褲，整體看來大方又得體。
為隆重其事，更換了一個新髮型，把一直都隨意留著的瀏海梳起來，比之前精神醒目得多了。
至於阿圓今晚會如何打扮，她卻一直故作神祕，即使我說要跟她配襯成一對，仍不肯洩露半句，害我一直心癢癢的。
幸好相約的時間很快便到，我跟她約好先在酒店大堂會合。
我、阿發和奀仔早早便到了，他們也打扮得漂漂亮亮，阿發一身白色的西裝，配上他高大的身形，看起來像個白馬王子一樣；奀仔打著一個深藍色領結，也同樣怪好看的。
他們兩個先我一步進入會場，而我則留在大堂等候阿圓。
二十分鐘過去，平日甚少遲到的她仍未見縱影。
正想打電話給阿圓，注意力卻被大門口一個女孩的身影吸引了過去…
我呆在原地，定眼看著推門進來的女孩，不禁為之目眩。
這女的身穿一條純白色單肩袖連身裙，腳踏高跟鞋，一步一步的向我走過來。
她不是別人，正是阿圓。
「對唔住呀…遲左少少…」她一臉歉意的看著我道。
平日甚少化妝的她已經非常吸引，眼前這個畫面更令我神魂顛倒…
阿圓臉上的妝容濃淡得宜，把原本精緻的五官顯得格外漂亮；長長的頭髮被扎成一個小小的髮髻，露出白皙的脖子；身上的裙子很合身，又不過份暴露，露出來的鎖骨性感得令我半晌說不出話來。
「…」跟她在一起已差不多一年，雖然每一次見面都有怦然心動的感覺，但都比不上這刻的震撼，心頭狂跳不已。
「呆左做咩呀？」阿圓眨動著水靈靈的大眼，說：「唔好睇咩？」
「點…點會…好好睇呀！」我顫聲道：「咁…我地入去啦…」
「咪住！」她拉著我的手：「我有啲嘢畀你…」
說著從手袋拿出一條白色領帶，把它繫在我的頸上…
「見你平日條校呔都打到冇正冇經，知你都係唔鍾意打呔嫁喇！」阿圓一邊說，一邊替我打好領帶：「特登買條白色畀你，望落去斯文啲，但又冇咁覺眼…」
「…」想不到阿圓連這麼細微的事情都注意到，還特意為我好好準備。
「ok喇！」她笑了笑，拍一拍我心口，看上去非常滿意我這身打扮。
然後阿圓挽著我的手，走進謝師宴會場…
才一踏進去，就惹來不少艷羨的目光，無論男的還是女的，都對我們下起注目禮。
可能他們不敢相信，我們兩人可以相襯到這個程度吧！
成為眾人焦點令我們都很大自在，不得不急步走到較相熟的人堆之中…
「頂你個肺！今日謝師宴喎…」阿發看到我們，罵道：「你地當左今日結婚咩！洗唔洗咁襯呀！」
聽到他的話我和阿圓都很難為情，阿圓更害羞得雙頰泛紅，把臉上的胭脂都蓋過，最後更和其他女同學走了開去。
其實阿發和Miss Tin都不惶多讓，Miss Tin的低胸性感晚裝和他的打扮分明是早早配襯好的，明顯是有備而來，看來他們已沒有把其他人放在眼內，任由戀情曝光。
「奀仔呢？」我問。
「佢仲去得邊丫…」阿發指著會場的另一邊，原來奀仔正在和各女同學拍照留念。
這刻奀仔剛好走到阿寧身邊，大著膽子搭著她的肩膊自拍，這天阿寧一身藍色的晚裝也很好看，成為了會場裡其中一個亮點。
謝師宴嘛…美其名雖說是謝師，但其實是所有同學，最後一個可以聚在一起聯誼的好機會，有甚麼還沒行動的，就趁著這天好好放膽去幹吧！
而之後的過程也沒甚麼特別，大部份時間除了填飽肚子外，就是和所有同學逐一拍照，看來最精彩的環節，都留待接下來的餘慶節目。
我和阿圓對接下來的活動沒多大興趣，於是別過眾人，送她回家去。
在回家的路上，我們十指緊扣，或許我倆想好好享受這刻的感覺，都刻意不說甚麼。
我們在離阿圓家較遠的站下車，又走得特別慢，盡量把這晚相處的時間延長，結果到了她的家樓下，又繼續向前漫無目的地走。
「做咩呀…你唔捨得畀我返屋企呀？」阿圓打破沉默。
「次次都唔捨得嫁啦…」我道。其實每一次和她約會都捨不得和她分別，但不知怎的這感覺在今晚特別強烈。
「次次都咁口花就真！」她嬌聲說：「係呢…你讀完書諗住做啲咩呀？」
「嗯…我冇諗得咁長遠呀，你呢？」
「最好搵到份同音樂有關嫁啦…」她頓了一頓，道：「不過都好難嫁喇，或者搵份穩定啲就算…」
「係喎，你今年生日想要啲咩呀？」對將來沒甚麼看法的我轉了個話題，想知道幾個月才生日的阿圓想要些甚麼。
「嗯…無啦啦咁問好難答你嫁喎…」
這年的生日我想買一樣阿圓真的想要的東西給她，道：「總有啲嘢你想要嘅…」
「咁你將我同你嘅事寫出嚟送畀我丫！」她說了一個我意想不到的答案。
「吓！」我驚道：「我邊識寫嘢呀…」
「又唔係要寫得好精采！」她笑著說：「我驚你遲啲老人痴呆唔記得嘛，你而家寫定就岩嫁喇！」
「但係…」平日要我坐下來看一本滿是文字的小說已經相當困難，要不用說要自己寫了，不過為了令她高興，只好道：「好啦，我試下啦…不過我同你嘅事最多寫到幾個章節咋，你想睇多啲就要一直同我一齊喇。」
「又嚟口花花！」她笑罵，嘴角滿是甜甜的笑意。
接下來我們一邊走，一邊沒完沒了的聊著各樣事情，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前面的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道路，一直牽著阿圓走下去，她累時，就背著她繼續向前走。
只可惜圍著屋苑走了兩個圈，再次回到那大閘前。
「唔捨得都要捨得嫁喇…」阿圓站在我面前，可愛的臉上多了幾分倦意：「夜喇…你都早啲返去啦！」
我緊緊握著她雙手，仍捨不得她離開。
「乖啦…」說著她把我的手掌攤開，用指尖在上面寫字…
「咁…」她一邊寫，我一邊把字讀出來。
「唔…」
「捨…」
「得…」
「就…」
「娶…」
「我…」
「咁唔捨得就娶我！」
暗暗把整句句子完整讀出來，心頭一震！
「做咩呀？冇反應嘅？」阿圓看著不知該如何反應的我，幽幽的道：「你唔想？」
「想…想呀…」我把她緊緊抱在懷裡，激動的道：「點會唔想？」
阿圓嫣然一笑，張開口想說甚麼，卻被我深深的吻了下去。
這一吻來得異常的長，大家都不想放開對方似的，直至不得不停下來喘一口氣，阿圓才輕輕的把我推開。
她敲了敲我額頭，踏後一步，笑道：「你想姐，我冇話一定嫁你喎！」
「…」由始至終阿圓都喜歡這樣氣弄我，我也樂意如此逗她開心：「神又係你鬼又係你！」
「唔順氣呀？咁擲公字囉！」她說：「照舊公就我話點就點！」
「好呀！擲咪擲！」想不到這種事也要勞煩女皇陛下出動，不過當是開玩笑嘛，也沒關係了。
我掏出那一元硬幣向天一擲，它從最高點又再回到我的手上…
稍稍將手掌攤開，只讓自己看到結果…
我看著硬幣一怔，說：「你嫁硬我都得喇…」
「都唔知係咪嘅…」阿圓口是這樣說，卻沒有過來驗證結果，臉上一直掛著一過甜美的笑容。
我把硬幣放回褲袋，又跟她來了一個長吻。
「我走喇…」阿圓依依不捨的向我揮手，轉身離去。
我看著她越走越遠，直至她完全離開我的視線，心裡一直想著那擲毫的結果。
之後那天不知從哪來的傻勁，竟真的拿起筆去寫一個阿圓和我的故事，只可惜身為一個理科人的我運用文字的能力實在有限，結果寫了小小的一段便沒有再寫下去。
過了兩天，更一時衝動花光所有暑期工賺來的錢和其餘積蓄，買了一隻挺漂亮的戒指，又在上面刻了我跟阿圓的名字。
我當然沒有打算就這樣送給她，至於在哪時才能送出它呢？就要看我的造化了…
最起碼，要等到我有能力娶她，而她又心甘情願的嫁給我吧！
直至這刻，我都覺得我和阿圓可以像童話故事裡的王子與公主一樣，一直幸福快樂地在一起。
只可惜我不是王子，而我們的故事也不是童話故事…
A-Level放榜，我和阿圓明顯沒有被拍拖所累，出來的成績都十分不錯，能夠到大學升讀自己心儀的科目，至於其他比較相熟的同學亦順利的開展了人生中的另一頁。
雖然不是同一所大學，但仍在熱戀期的我們沒有受距離所阻，在大學的第一年仍然愛得甜蜜。
只可惜好景不常…
踏入大學的第二年，我和阿圓各有各自己新的圈子，而且我們的學業壓力越來越大，課外活動也越來越繁重，結果見面的時間少得可憐。
相處的時間少了，理應好好珍惜才對，但無謂的爭吵卻多次出現…
很多很多可以避免的爭吵，卻因為我們的固執，最後由小事化大，弄至不歡而散。
每一次都在磨蝕我們辛苦累積下來的感情，每一次都令我對我們的未來多一個疑問。
是熱戀期已過，種種問題開始浮現嗎？
還是我根本不懂如何去經營一段感情？
抑或每個男孩都會這樣吊兒郎當，不知怎去珍惜身邊的人？
還是我又故態復萌，努力過後便懈怠起來，就像中三那年好不容易跟阿圓讀同一班，卻因自己的一時鬆懈打回原形？
無論原因是甚麼，發生了的事情都追不回來，原以為完美的一對其實一點也不完美…
今天難得相約了阿圓，卻因為一個小問題爭吵起來，爭吵的起因是這幾個月最常出現的話題，來自她對我的期望，與我自己所能做的落差，還有大家對將來的不同看法…
我知道從初相識阿圓對我就充滿期望，而我也不斷努力迎合她，但到這刻真的有點累，累得開始失去了勇氣，去滿足她一個又一個期望…
最重要的，是令我慢慢忘了那種非跟她在一起不可的感覺…
我用沉默回應她的質疑，氣氛亦漸漸緩和下來。
巴士站前，我打算待她上車便回去。車到了，她跟我說：「你係咪嚟我度彈琴呀？好似好耐都冇上過嚟喇…」
「係咩？」自從升上大學，已沒有把學琴這件事放在心上，一來我真的沒有任何音樂天份，二來對那排黑白色的琴鍵總是提不起勁。
「咩係咩呀？你之前咪應承左今日上嚟囉！」她有點生氣。
「吓…」我醒起上星期跟她在電話的對話，但同時又想起另一件事：「不如第日至上嚟啦，我應承左幾個同學今日入camp…」
「又係咁？」阿圓緊皺著眉，道：「已經唔係第一次喇喎，上次應承左嚟睇我拉大提琴已經冇嚟啦，做乜你次次都要搵藉口做第二樣嘢姐？」
「咩藉口呀？」我對她的說話有點不滿：「咁我真係應承左人丫嘛！」
「你夠應承左我啦！」她盯著我質問道：「應承左人地就一定要做，咁我呢？」
「咁你係我女朋友丫嘛…」我說：「你體諒下我得唔得呢？」
「我係你女朋友呀！你重視下我得唔得呀！」阿圓紅著臉，雙眼有點濕潤。
「我點唔重視你呀…」我沒好氣的說，心裡已厭倦這種無止境的爭吵：「唉算喇，我唔知點同你解釋…」
阿圓揉一揉眼睛，道：「我問你，你今日係咪寧願去camp都唔理我呀？」
「…」我隱隱覺得這句話有別的意味，不知該如何回應。
「答我啦！」
「去camp姐，有咩咁大不了呀…」我說，本想拿出那個硬幣來解決這件事情，卻發現它不在褲袋中。
「好丫，你係要去嘅…咁我地分手啦！」她激動的道。
「痴線！」我由厭倦變為怒惱，對她以此來威脅我極度反感，以前信誓旦旦的承諾過一定留在對方身邊，她卻這麼輕易便把這兩個字說出口，於是冷冷的道：「你鍾意點就點。」
然後我頭也不回便轉身離去，心裡的憤恨完全蓋過其他情感，絲毫沒有後悔剛才的說話。
我不知道阿圓如何反應，她之後也沒有找過我，可能對我已經心灰意冷了吧，而那刻我也覺得這對我們來說是一種解脫。
或許我和阿圓之間，最幸福的時候已漸漸遠去，再拖下去只會令還剩下來的美好回憶磨蝕掉。
初戀很深刻，但總有一日要走到盡頭…
花了這麼多時間，付出了這麼多努力才能在一起，最後卻在三言兩語間分開，很兒戲吧，但人興人之間的感情往往就是這麼難以預料。
事有湊巧，入營後我才發現電話不見了，與外面失去聯絡了幾天，也正好讓我散散心，漸漸把那天的事置諸腦後。
出營後買了新電話，報失和補領了電話卡，本想打給阿圓跟她說幾句，又覺得這樣沒甚麼意思，就把這事擱下來。
過了差不多一年，其間我和阿圓就好像在各自的生命裡消失了一樣。
沒有了阿圓在身邊，剛開始時好像覺得比以前更自由，後來才發現這自由帶給我的不是快樂。
而隨著阿圓的離去，有一些東西也在我身上悄悄溜走了…
我從學校宿舍搬回家裡，一邊聽著歌，一邊整理衣物時發現那不見了的舊電話和一元硬幣原來就在當日穿的大褸暗袋內。
起初只隨意放在一旁，然後一時無聊把電話充滿電…
這電話記錄著很多我和阿圓的對話，從中三開始見證著我們從第一個短訊，到中間的波折，最後走在一起，繼而分開的一切一切…
我啟動電話，上面顯示著幾十個未接來電和數個未開啟的短訊，全都是一年前在營裡的期間，電話電源未耗盡前收到的。
那些來電和短訊，幾乎都來自同一個人…
我打開第一個短訊…
「覆返我啦好嗎？」
第二個…
「對唔住，我唔應該咁威脅你，打返畀我丫…」
第三個…
「可唔可以聽左我電話先呀？」
最後好幾個差不多同一時間發出，時間就在我剛出營回到市區的時候…
「阿方，你一直冇覆我，係咪即係代表你已經唔會原諒我，唔再愛我喇？
我地努力左咁耐，一齊嘅時間反而咁短，有好多事未嚟得切畀你知，已經冇機會親口同你講…
好對唔住，我唔係一個稱職嘅女朋友，一直以嚟都只係識得要求你做到我心目中嘅方展包，而唔識得欣賞原本嘅你，體諒已經好努力去改變嘅你。
可能你身邊需要嘅，會係一個好似阿寧咁千依百順嘅女仔，多過好似我咁硬頸固執，太有主見嘅女仔掛…
或者當初嗰個約定，你選擇原來嘅賭注，而唔係要我做你女朋友，到我地真係夠成熟先一齊，結果會嚟得比而家好…
又有可能係你第一次用電話表白就答應你，我地早啲可以喺埋一齊，會識得點處理之後發生嘅事…
不過無論點都好，都好多謝你咁耐以嚟喺我身邊，不斷想辦法去氹我開心，一直信守你對我嘅承諾…」
看到這裡，一滴眼淚滴在電話的螢幕上…
「反而我由一開始就唔知點樣去哄你開心，記得第一次送畀你嗰條頸巾嗎？我一直花左好多心機都織唔到一條見得人嘅出嚟，最後只好買一條現成嘅畀你…
中二暑假我問你拎過電話，原本想嗰晚就打畀你，但係返到屋企已經睇唔清係咩號碼，之後仲死要面話我唔想打…
我連煮個麵煎隻蛋都唔識，到由第一個到最後一個煮畀你食嘅公仔麵，都見你食到誓願咁，係咪覺得好難頂呢！
見你一直好想考到第一，我都幫唔到你啲咩，為左唔好令你失望，唯有出術令你一定考得好過我，連球證都出茅招，你係咪點都估唔到呢！
因為你，我冇選擇去外國讀音樂，反而留係你身邊，令我得到嘅比想像中更多，我亦慶幸當初咁樣決定，縱使我地唔能夠一直走到最後。
係咪好傻呀？但係我覺得自己傻得好有福氣，只可惜我嘅福氣去到呢度已經用完喇…或者大家一開始都估到，我同你一齊就注定會有咁樣嘅結果，而呢個已經係我地兩個最好嘅結果…但係我都唔會後悔，因為係你令我整個中學生涯都變得不平凡，屬於你同我嘅每一個回憶，你送畀我嘅每一個心意，都會成為我心入面最寶貴嘅一部份…」
接下去的字句已經難以看清，因為我一邊看，雙眼一邊失控地流著眼淚。
我終於明白阿圓當日所說的犧牲是甚麼，心裡不斷責備著自己，為甚麼蠢得要直到現在才知道這事實。
相畀阿圓的付出，我之前的努力簡直微不足道，但我竟然還埋怨她沒有體諒我，更不懂好好珍惜她…
我連忙拿起另一部電話，按下阿圓的電話號碼…
「嘟…嘟…」電話接通，煩人的聲音傳進耳內。
另一邊的耳邊，傳來的歌聲重重打在我心裡…
…離開你以後 並沒有 更自由
酸酸的空氣 嗅出我們的距離
一幕錐心的結局 像呼吸般無法停息…
「喂…」電話的另一邊接了電話，仍是那一把熟識的聲線：「喂…」
我很想跟她說些甚麼，又不懂得應該說甚麼，結果只是呆呆地拿著電話…
抽屜泛黃的日記 榨乾了回憶
那笑容 是夏季 妳我的過去被順時針的忘記
缺氧過後的愛情 粗心的眼淚是多餘
「喂…阿方？」她耐心地等待著我的回應，平靜的問道：「係咪你呀？」
「阿圓…」
我知道妳我都沒有錯 只是忘了怎麼退後
信誓旦旦給了承諾 卻被時間撲了空
「嗯？做咩呀？」
我知道我們都沒有錯 只是放手會比較好過
最美的愛情 回憶裡待續
我猶豫了一下，說：「冇…冇嘢喇…」
「哦…」聽起來她有點愣然。
我嘆了一口氣，然後掛上電話，心裡的懊悔無以復加，一直聽著那首歌，舊日的段段甜蜜往事就湧上心頭，越是甜密的回憶，卻成為了越是鋒利的刀鋒，向我的心狠狠刺下去。
只好拚命壓抑著自己，不再去想那段往事。
或許這段回憶留在心裡最深深處時，才能美好地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