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東冬: （四）深度失憶症

佢企起身，繼續咬住飲管，彎腰執起停喺佢腳邊嘅水晶，半走半跑咁過嚟，沿路又執起幾粒，最後停喺我半米外。
依一連串動作我都眼定定望住，坐喺度郁都無郁，諗唔到畀咩反應。
佢同其他人唔一樣？
佢無扮睇唔到我。

「拿。」佢開口。

一把好溫柔嘅聲音。又再飲一啖奶茶。
我試探性咁伸出右手，期待佢將水晶放喺我手心。





「一隻手可能拎唔哂？」佢再講。

我無望佢個樣，但含糊嘅聲音，聽得出應該仲有奶茶喺口裡面。
我伸出另一隻手，雙手準備接住水晶。
等咗一陣都未有水晶落喺手上。
我抬頭，見到佢打側頭擰向膊頭。
原來奶茶喺佢啱啱講嘢嗰陣漏咗出嚟，佢慌忙咁抹嘴。
我忍唔住低頭暗笑。

「唔該你。」我講。





我幾耐無開口講嘢呢？
本來想講多幾句多謝嘅說話，但望住條斷開咗嘅手鍊，我又走咗神。

「咁靚嘅手鍊斷咗，好可惜。」佢似乎無離開嘅意思，企喺我面前，再細細聲講：「如果佢都跌嘢就好...」
我望一望佢，心諗：『嗯？佢自言自語定同緊我講？』
「你住附近嘅？」佢問。
我嗯一聲當作回答，雙眼仍然離唔開手鍊。
佢嘆氣：「你成日都咁夜，自己一個小心啊。」然後轉身向大廈方向走。





我繼續坐喺公園，望住手鍊，強烈嘅恐懼同不安感突然浮現。
更有股欲望好想串返埋啲水晶，我唯一嘅財物。
但...我身上竟然一蚊都無，就連屋企喺邊都記唔起。
我抱膝而坐，睇住路過嘅人對我視若無睹，孤獨感好似秋風一樣包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