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肉市場・賣身賣心》: 二十一．代替品

二十一．代替品


林靜覺得吳先生的出現時機剛剛好，他巧妙地取締了Calvin的位置，他倆都是學生，空閒時間很多，就有更多時間回覆信息，她一直以為自己只與Calvin聊得來，但自從吳先生出現，她開始懷疑自己其實跟誰都能聊得來，也或許她是個話癆，只不過她以前都把時間花費在Calvin身上，根本沒有好好與其他對象聊天，沒把她話癆的本領發揮到極致。


想利用交友軟件找對象，當然要學懂如何跟陌生人延續話題，若是能掌握對方的興趣和娛樂更是事半功倍，每人講起自己的興趣總是滔滔不絕。吳先生涉獵的興趣範圍深廣，攀石、獨木舟、鋼琴、游泳、看電影，可謂動靜皆備。他還兼任導師，空閑時間會在不同的活動中心教班，他常常發自己坐在獨木舟或是在教學生攀石的照片給她，她就隨手拍下當時在自己身邊的事物給他，有時候是上課時的筆記，有時候是巴士窗外的風景，有時候是一片落葉。她分不清楚是她走進了吳先生的生活，還是他已經走進自己的世界，大概是彼此走進了對方的生活。


她與Calvin的對話，還是停留在他問自己要不要試著當他的FWB，她也常常翻看他們的對話，反覆思量他們是如何走到這一步。她本來以為自己不回覆他，是因為氣憤和失望，後來她才發現是因為害怕，怕自己忍不住會答應他，也怕會被他所誘惑，更怕接觸到未知的世界。她抑壓自己的好奇心，選擇逃之夭夭，不作任何回應，幸好他後來也沒再作出任何邀約，她才不至於狼狽離場。






「你覺得我是不是挺幼稚？」


「不算吧？你大概比同齡人來得成熟。」


「我常常覺得自己不夠成熟，似乎不太值得被信任。」






「發生甚麼事了嗎？」


「工作上有些不愉快，與朋友相處也不太好。」


「賓習不是結束了？」






 「是啊，我還有其他兼職。」


「不愉快跟幼稚有甚麼關係？對方開口罵你？」


「沒有啊，只是我有這種直覺，如果自己在待人處事方面加更成熟，或許更討人喜歡。」


「是你多想了吧？」


「你別安慰我了，你不也是因為這樣才沒有選我？」






「我只是暫時不想要一段穩定的關係，加上我們不一定合適，也怕我傷了你，少了一個朋友。」


 「或許是我傷了你呢？」


「那我寧可這樣。」林靜常常想起她與Calvin這段對話，她常常懷疑是自己不夠成熟，才沒贏得Calvin的喜愛，所以她選擇跟吳先生繼續聊下去。她以為吳先生與Calvin不一樣，她卻在吳先生身上隱約見到Calvin的影子，吳先生雖然跟她一樣是大三學生，卻跟Calvin散發著成熟可靠的魅力。也許因為吳先生獨自生活，家裡的柴米油鹽、個人的起居飲食和水電煤氣帳單均由他一手包辦，他才會不經意流露出同齡人缺乏的成熟穩重。 


「天氣變冷，你明天記得帶外套出門。」


「你才要注意保暖，明天還要去教獨木舟，一定會冷死。」






「不用擔心我，我已經習慣在這種天氣教班，過一陣子天氣再冷，也會暫時休息一下。」


「那你收入不就少了？」


「還好，我還有其他收入來源。」


「誒，你不是在教鋼琴？怎麼能回訊息？」 


「他在練習，我在旁邊看著就好。」






「我的鋼琴老師在上課時緊盯著我，才不會像你會偷懶。」


「我才不是偷懶，她不肯練琴，那只能用上課時間來練琴。」


「做你學生真幸福，還可以不練琴就上課。」


「那你來當我學生，我算你便宜一點。」


「我才不要。」






「怕了嗎？」


「怕你教不了我。」


「放心，我比你高兩級，一定能教你。」


「真可惡，我竟然反駁不了你的話。」


「那你就好好練琴，趕緊去考演奏級，拿張證書來看看。」


「知道了，吳老師。」


「老師把我叫老了，我們還是平輩，你交學費給我就好。」


「你還真不羞臊！我們不止是平輩，身高也是並行呢！」


「說真的，你很在意？」 


「我說笑啦。」


「如果⋯我們出來見面，你會不會嫌棄？」


「嫌棄甚麼？」「你知道我沒有180。」


「你真的想約出來？」


「我還在猶疑，就怕你嫌棄我的身高。」


「那等你變高了，我們才見面吧。」


「你說的，到時候別後悔。」這不是吳先生第一次提出見面，他們每天晚上互道晚安，一起床睜大眼睛又互道早安，彼此早就習慣了對方的存在，想要見面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她卻有點遲疑，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吳先生，他們好不容易建立的關係，可能會在短短約幾分鐘崩塌。她不急著見面，她更怕前功盡棄，如果投放更多時間換取更少傷害，她願意花費時間跟他聊得深入，鞏固他們的感情基礎，以換取日後的不拾與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