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深夜時我忽然醒過來,發覺小白正坐在床邊睡著了。
 
身體感覺痊癒得七七八八,明天應該可以成行的。
 
「小白,不如妳返上床訓啦。」我拍拍她的臂膀。
 
她卻睡得很甜,完全不受打擾。
 
我只好小心地,好像小偷入屋偷東西般輕動作托著小白的背和腳,高難度的運用陰力,抱起她上床。
 


望著眼前的女孩,為何好像很熟悉卻對她一無所知。
 
小白不肯說,必定有她的原因。
 
我相信有一次,我會知道的。
 
第二天,我竟然睡得比她遲起床。
 
因為我一起床,就聽到小白在細聲的在床上唱歌。
 


「天氣不似預期,但要走總要飛

 道別不可再等你,不管有沒有機

 給我體貼入微,但你手如明日便要遠離

 願你可以,留下共我曾愉快的憶記

 當世事再沒完美,可遠在歲月如歌中找你」
 


當時的我,並沒有考慮她唱這首歌是否有什麼意思,
 
我只是覺得……好好聽。
 
原來小白唱歌的聲音是那麼美妙悅耳。
 
許多人都喜歡唱歌,有人可能技巧很高,但有些人一開聲,你已經會驚訝起來,然後不自覺的被歌聲吸引,那些人的聲音會讓人不自禁沉醉起來。
 
小白就是那種人。

她唱出跟陳奕迅不同的感覺。
 
這個,感覺比較憂傷。
 
「好好聽!」我不由得拍起掌來。


 
小白驚得震了一震,然後大叫:「嘩,你幾時醒咗架?」
 
「啱啱。」我爬起身說。
 
她立即用被子罩住自己的頭,在裡頭大叫:「喂啊!你做咩偷聽人地唱歌!好缺德架!」
 
「係妳自己係我訓覺時唱嘅!」
 
「咁你都唔可以偷聽!」
 
「我都唔係偷聽,係妳唱歌我先醒咋。」
 
「咁你醒左又唔講!」
 


「咁我聽緊歌嘛。」
 
「唔得啊,你又唔第一時間講,係你唔啱!做咩要聽歌喎!」
 
「咁因為妳唱得好好聽。」我笑了出來。
 
「唔好聽唔好聽唔好聽啊!!!」她不斷在被窩中胡亂動來動去,我猜她說這句話時,必定是掩著耳不斷的搖著頭。
 
趁她做一隻鴕鳥時,我乘機拍了她的頭一下。
 
她立即掀開被子瞪著我,我趕緊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做咩打我?」
 
「嗯?」我望著床的另一邊。


 
「做咩打我!」
 
「邊個打妳啊?」
 
「仲扮野!」
 
「咩啊,我都唔明妳講咩。」
 
「你打我!」
 
「無!」
 
「有!」
 


「比我打返啊!」她用力拍在被子上。
 
「係咪傻架,我都無打妳。仲咩要比你打返?」
 
「你係咪唔比啊?」
 
「唔比!」
 
「比!」
 
「死啦,你係咪思覺失調,定……感覺都其他野……」我恐嚇她。
 
「你個頭就有思覺失調,仲扮野!」說罷就捉住我的手一口咬下去。
 
「嘩嘩嘩!好痛!」
 
「哼哼,知道本小姐既厲害未?」

「係啦,妳最厲害。」

「今日天氣好好,我哋係咪可以行?」她問。 
 
「嘩,今日個天好藍!」
 
我們正坐上開往欣澳的地鐵,窗外展現一望無際的蔚藍天空。
 
是的,她想去的地方,正是迪士尼。
 
我想迪士尼樂園對女生的吸引,並不是每一個男生都明白。
 
正如我不明白一樣。
 
不過沒所謂,就如有些人說,旅行,地點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誰在你身邊。
 
所以我倒沒所謂。
 
因為有她在身邊。
 
事實上,她的確很興奮,一上車就說過不停,像一個期待已久終於能去玩的小女孩一樣。
 
「喂,你有無睇過我的野蠻女友?」
 
「有啊,做咩?」
 
「你記唔記得有一幕,佢哋係地鐵到估經過嘅人用邊隻腳踏過條線,輸左要彈額頭嘅,不如……」她不懷好意的笑著。
 
「好,但點玩先?呢度又無細路仔係地下畫線,現實又唔會咁多人係車箱行嚟行去。」
 
「嗯──」她往四周繞望,然後說:「一係改下個規則,鬥估係果個車門入嚟,男嘅多定女嘅多。」
 
我點點頭表示讚成,反正只是鬥運氣而已。
 
「不過懲罰係點?」
 
這才是重點吧。
 
「嗯──」
 
「不如你贏咗可以比我咬一啖,輸咗就你比我咬一啖。」
 
「聽落好似幾好咁喎。」她摸著下巴說。
 
「係呢。」
 
「係……係你個死人頭。咁蝕底嘅野,我先唔要!」
 
「咁不如我地輸咗嘅,要答贏咗嘅一條問題?」
 
「下……」
 
「一於咁話!」我擅自下了決定。
 
她無可奈何的接受,我們就正式開始遊戲!
 
「你估咩先?」
 
「我估男仔多!」我說。男人當然要支持男人。
 
「咁我估女人多。」
 
「下一站,南昌,乘客可以係……」
 
當列車漸漸把速度緩慢時,駛入站內時,我們都緊張的望著車門外面等待上車的人。
 
飛越一道道玻璃門,終於在其中一道幕門停下。
 
車門雖未打開,但透過窗門,已經看到有三個男人和兩個女人在外面。
 
我得意的對著她說:「對唔住,睇嚟係我贏咗。」
 
但當車門打開時,我差點跪了下來。
 
其中一個女人,原來是母親來的,她竟然拖著兩個小女孩進來!
 
「喔?頭先邊個話贏左?我好像聽唔清楚。」她哼哼地笑起來。
 
「一場啫……」
 
「嗯……問咩好呢?」
 
她低頭想了回,就問:「你……有無拍過拖?」
 
「乜可以問得咁私人架咩?」我驚訝。
 
「當然可以啦。」
 
「咁……」
 
「咁?」
 
「Um…」我細聲的說。
 
「乜話?我聽唔清楚。」她把頭靠近。
 
「Um…」
 
「咩話?」
 
「我話無啊!我成世仔都無拍過拖啊!無女中意啊!」我大聲喊著,全車人頓時注意過來。
 
她格格的笑了出來。
 
瞧著看,我必定能扳回一城!
 
「下一站荔景……」
 
「我再買男!」
 
「咁我再買女。」
 
兩個外國女生?
 
哇靠!
 
「你好慘啊……」她用假裝可憐我的口吻,拍著我的背說。
 
「咁可憐,係咪唔洗問?」
 
「你就想。嗯……咁你有無同中意嘅女仔表過白?」
 
「曾經中三試過中意一個女仔,不過最後都係無表白。」

「點解唔表白嘅?」她似乎很有興趣。

「佢轉咗校。」

「喔......」

「如果你問而家,就未嘅......」
 
我們對望了一會,直到她尷尬的把目光移開。
 
「下一站,青衣……」

「我就唔信邪,男男男男!」
 
最後一個站了,如果這個站我都輸,我就連一條問題都問不到!(因為欣澳要下車,所以不計)
 
我開始閉目祈起禱來,噢,主啊,求你賜多幾個麻甩佬給我!
 
快到站了。
 
她也開始緊張起來。
 
決勝負的一刻!
 
到了!
 
答案是……
 
「咁即係點?」我不解的問道。
 
「咁即係打和囉。」
 
「咁可唔可以問問題?」
 
「當然唔得啦,話明要輸嘛。」
 
我失望極了。
 
正在我絕望的一刻,車門正響著要關上時,有一個人箭一樣似的衝了進來!
 
而他,是穿著西裝的男人!
 
噢!上帝,我愛袮。
 
噢!西裝佬!我愛你!
 
「yes!我贏左!」我不禁興奮起來。
 
我腦海彈出許多問題,到底問哪一條好?
 
當時的我,最後憑感覺問了這一條問題。
 
不是姓名,不是身世,不是電話,
 
而是,
 
「......妳……中唔中意方禮賢哩個人?」
 
我覺得我這條問題,不算太露骨,應該……還可以吧?
 
她沉默了一會,我心想她是不是不懂回答時,她望著對面車窗,我們的倒像,
 
緩緩道出:「山上面有樹木,樹木上面有樹枝。」
 
沒了?
 
「下?即係點?」
 
「唔同你講野!你好蠢!」
 
 
 
 
 
 
 
 
 
 
 
 
 
 
 
山上面有樹木,樹木上面有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