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露迪,那麼你需要兄長幫你做點甚麼嗎?」

「兄長,就讓我帶著雄鷹,帶著路西克,帶著拉娜……」我摸著肚子說道:「還有他們回到克拉斯諾亞爾斯克州的家……」

「好的,妹妹,我明白了,那麼我安排一下吧。」兄長擁抱我說道。

兄長瞭解過我的意向後,剛好軍醫進來病房幫我做檢查,軍醫說我並甚麼大礙,同時他告訴兄長,我已經懷有新孕,兄長點點頭微笑,向軍醫表示已經知道我懷孕,為安全起見,軍醫建議我留院觀察幾天,而我和兄長也認同軍醫的建議,在留院觀察的這幾天,我休養生息,自從在京津賢道社立大國學院畢業以後,我已經有好幾年沒有休息了,我趁著在留院觀察的這幾天,重新規劃好人生,同時,對不久的將來,與孩子們和雄鷹的母親一起生活充滿著憶憬。

另一方面,兄長幫我打點一切,幫我辦理退役手續,同時,在九營長和莎蓮娜答應下,接替我和雄鷹成為新一任的團長和指導師。至於雄鷹的遺體,雖然現在正值是春冬交際的時候,然而,存放在駐紮地的遺體,由於沒有良好的存放條件,雄鷹的遺體開始出現點點屍斑,為了遵重離世的雄鷹,兄長在徵得我的同意下,火化雄鷹的遺體。得到軍醫許可後,我暫時離開醫院,和兄長、第十團的兄弟姐妹們一起送雄鷹最後一程,雄鷹被火化的那一刻,與雄鷹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們都跪地痛哭,哭得死去活來。





看著週圍的人,都為雄鷹的死傷心難過,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雄鷹很有人緣,這也難怪,雄鷹對人真誠,溫柔體貼,很有責任心,有時候即是不是他的責任,他還是會頂替他人,幫助他去承擔不屬於他的責任,就好像他代我援救在明思克被圍困的兄長,那本來是我的責任,雄鷹卻要我看守好莫斯科就行,笨蛋……從來只有團長命令指導師,那有指導師命令團長(但實際情況是團長必須服從指導師的命令,因為指導師是賢道社的護民軍軍官,團長則是國協軍軍官。一般來說,護民軍的軍官和國協軍的軍官,雖然軍銜同等,然而擁有護民軍軍銜的軍官是高於國協軍的軍官一級。),雖然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這個當丈夫的,怎麼可以這樣命令自己的妻子?算了,要抱怨的話,早就已經在雄鷹向我托夢的時候都抱怨完,我不再抱怨,我要好好活著,好好養育這個對事業負責任,對家庭不負責任的丈夫留給我的孩子,我要讓孩子們成為一個對事業,對家庭負責任的人!

殯葬工將雄鷹遺體火化後將骨灰放入靈龕裏,我託兄長將雄鷹的靈龕先放在我在駐紮地的宿舍裏,兄長點頭說好。又過幾天的觀察,軍醫看我的身體並沒有甚麼問題後,他讓我出院,離開醫院的時候,軍醫苦口婆心,再三囑咐的對我說好好保重身體,好好養胎,不要太過操勞,多想多做一些愉快的事情,這樣的話,生產的時候就會順順利利,我點頭道是,並向軍醫和護士們答謝他們幾天來的照顧。離開醫院以後,我回到駐紮地的宿舍,當我打開房門,看見雄鷹的靈龕放在桌子上,我走到桌子前,抱在靈龕說道:

「雄鷹,我回來了。明天我會帶你回家去見你的母親和妹妹們……」我閉上雙眼,靜靜地抱著靈龕一、兩分鐘,我親吻一下靈龕後,就開始收拾行李,因為要去雄鷹的老家生活,所以儘量挑選一些較為實用和有紀念價值的東西,衣服鞋襪、相片集、貼身的日常用品等,通通都塞進行李裏。從午後整理到黃昏,收拾的行李也有五大箱……

「我已經儘量放一些比較實用和貼身的東西,還是有五大箱行李。」我對著雄鷹的靈龕,自言自語地傻笑說道:「希望拉娜和路西克不會因為行李太多將我的行李踢出去……」

「從前總是聽人家說,女孩子出行,一定會帶著幾袋大行李。哈哈,想不到我家看似男人婆的斐露迪也有女孩子的一面……」突然我的耳邊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





「甚麼?我是女孩子,才不是甚麼男人婆……」我轉身一看,卻不看見說話的人……

「嘩!斐露迪,你是準備將整個家都搬走嗎?那麼多行李?」兄長在房門前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兄長,剛才是你跟我說話嗎?」我向兄長問道。

「不是……」兄長搖頭說道:「我也是剛剛來到。斐露迪,怎樣了?」

「啊!沒事。」我露出靦腆的笑容。





難度剛才是雄鷹在取笑我?也許是我幻聽,雖然他已經離開我,然而,在我的心中,雄鷹還活在我的內心心處……

「將軍,團長畢竟是女孩子,行李多並不奇怪。」九營長走進房間,對兄長笑道。

「哈哈,沒錯。」兄長笑道,他接著說道:「好了。那就麻煩你們幾個先將行李搬到樓下。」

九營長和兄弟們按照兄長的吩咐將我的行李搬到樓下。

「斐露迪,行李都收拾好嗎?」

「已經收拾好了。」

「看清楚,看有沒有遺留甚麼重要的東西。」

「應該沒有」我搖頭說道。





「很好。」兄長搭著我的肩膀說道:「斐露迪,九營長他們為你準備歡送會。」

「他們為我準備歡送會?」我問道。

「他們說,明天一別,不知道甚麼時候才見面,所以他們舉辦歡送會,除了答謝你這幾年照顧,還有為你餞別,同時,想安慰你不要因為雄鷹離逝而過度傷心。」

「大家對我真好……」我微笑道:「其實,反而是他們照顧我才對。」

「斐露迪為甚麼這樣說?」兄長詫異地問我。

「兄長,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告訴你。你妹妹我一上戰場,彷彿狂戰士,身先士卒,把敵人殺得片甲不留……」

「我當然知道,我的我妹妹的勇猛不弱於所有男人,是個巾幗英雄,我沒有因此而高興,反而,我非常擔心才對。」兄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像父母摸著孩子的腦瓜說道:「當我知道斐露迪也上戰場的時候,我每天都吩咐下屬和護民國的軍官們,向我通報一下你在太平洋戰場和西伯利亞戰場上的情況,因為,我怕你在戰場上受傷,如果你有甚麼三長兩短,你叫我如何向死去祖父、父親、我的母親,你媽媽和你的親生母親交待?」兄長將我拉到他的懷抱裏,他親吻我的前額,擁抱著我說道:「斐露迪,你現在退役了,不用上戰場了,希望你永遠不要從軍,不要再上戰場,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幸福美滿地生活吧!」





「兄長,斐露迪上戰場的時候,你真的很擔心嗎?」

「廢話!」兄長有點嚴肅地說道:「當然擔心裏,尤其是過去你還不瞭解為了保護你而拋棄你的父親。當你恨我們的時候,我就更加擔心你,對於我來說,你從軍並非甚麼保家衛國,而是自暴自棄,自尋死路……」

「原來,兄長是這麼關心我,對不起……令兄長擔心了……」我懊惱地說道。

「斐露迪和我,雖然不是出生於同一個母親,可是,我們都是同一個父親的孩子,都是同一對祖父母的子孫,所以,我們是真真正正的親兄妹。」淚水不知不覺地從兄長的眼框裏掉下來,兄長接著說道:「以後,遇到任何困難,一定要找我,不論在地球的天涯海角,還是宇宙的無邊無際,兄長一定會趕到你的身邊保護你!幫你解決任何問題。斐露迪,你可要答應我。」

「我知道了……斐露迪知道了……」我抽抽噎噎地答道。

二人擁抱在一起,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流著淚水。

「好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接下來的日子會變得更美好。」

我點頭道是。





兄長挽著我的手,一起下樓,出了駐紮地的宿舍外,看到第十團的兄弟姐妹們已經準備好酒水、美食佳餚和營火,看來這是一個盛大的歡送會。

當九營長和他的愛人,我的副官莎蓮娜,看見我們的到來,兩人拿著麥克風,異口同聲向全場說道:「我們的主角來了,熱烈歡迎我們的團長斐露迪。」

兄弟姐妹們看到我和兄長到來,他們表現興奮,對我們歡呼喝彩。

「團長,請你為我們第十團的兄弟姐妹們說幾句話吧!」莎蓮娜對我說道。

我點點頭,走到莎蓮娜跟前,從她手上接過麥克風。

「其實,要我說甚麼呢?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些甚麼好……」我向兄長悄聲問道:「兄長你說,我該說些甚麼?」

「斐露迪,隨便說幾句話吧!兄弟姐妹們為你搞一個這麼盛大的歡送會不容易,不如,說點道謝的話吧!」兄長悄聲對我說道。





「道謝的話嗎?」兄長的話,當頭捧喝,一股靈感有內心深處浮出來,想說的話衝口而出。

「很感謝大家為我舉辦這盛大的歡送會。也感謝大家幾年來的照顧,尤其在我彷如狂戰士般在前線殺敵的時候,為保護我不被敵人傷害的兄弟們,感謝你們。感謝莎蓮娜在我不開心的時候,陪伴著我和開解我,也謝謝九營長能夠接替我,擔任第十團的團長,如果沒有你的話,縱使將軍他有多大的本事,國協軍司令部不會批准我的退役申請……」

「誰叫你年資最大,軍銜又僅次於團長。」兄弟姐妹笑道。

「感謝將軍處處為我們第十團著想……」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謝已經犧牲的雄鷹為了不讓我受傷,常常代替我,帶領各位執行各種任務。但是雄鷹臨終的時候,對我說一句話,他希望我替他向大家說聲對不起……」

「他說……他說……」我抽抽搭搭,哽噎難言,兄長見狀拍拍我的肩膀,將我拉到他的懷裏,他從袋裏抽出一條手帕,幫我抹乾眼淚,我對著他點點頭露出微笑,兄長緊緊地搭著我地肩膀,給予我勇氣將未說完的話說出來。

「雄鷹他說對不起大家,第十團的部份兄弟們因為他領軍無方而壯烈犧牲了,令他們的家人永遠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兒子,失去了兄長,失去了弟弟,失去了情人……第十團的兄弟姐妹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了……其實,這都不是雄鷹的錯,我作為第十團的團長,應該是由我領導和指揮各位,但任性和愛耍小孩子脾氣的我,竟然將領導權和指揮權交給身為指導師的雄鷹,所以,令到兄弟們壯烈犧牲的人是我這個不合格,不稱職的團長。我對不起大家了……」

話畢,我緩緩地放下麥克風,立刻哭起來,痛哭失聲的我非常自責,對於兄弟們的犧牲,並非雄鷹的過失,錯在我這個不稱職的團長,我責務旁貸。

「斐露迪,不要責怪自己了。你不是告訴我,這不是我們的錯,是發動這場戰爭的人的錯。」

在我痛哭失聲的時候,似乎又聽到雄鷹對我說悄悄語。

「斐露迪,不要再傷心;斐露迪,不要再難過。一切的悔恨,將隨著我的離開而消逝……」

「可是……我的過錯……」

「請你忘記它,請你捨棄它,它不會再煩擾你。請你露出微笑,迎接美好的將來……」

「雄鷹……」

「斐露迪,請相信我,一切會變得更美好……會變得更美好……」

「我知道了……」

雄鷹的說話聲漸漸變得微弱,他對我說的一番話,令到我那不安焦躁的情緒逐潮平伏下來。

「團長!這不是你的錯!」

突然,台下傳來一把呼喝聲,年約六十歲的老炊事班長站了出來。

「這場仗打了快二十年,我四十歲的那一年,那個利衛英要求各家各戶派出一個男丁出來參加戰爭,我在月球的家裏四個孩子,三男一女,當時我老伴早就已經過世了,那個時候,我的孩子還小,但是,我想也不想,就報名自願從軍,我將家裏的餐廳事業交給我家裏那四個年幼的孩子。從軍的時候,幸好軍中缺乏會煮菜的炊事員,我不用上前線,而在後勤煮菜做飯,可是過了幾年以後,戰爭越打越激烈,利衛英要求每家只留一個男丁,其餘的男丁都要上戰場,老大和老二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老炊事班長越說越傷心,他準備想用掛在肩膀上,那條不再潔白,夾雜著油煙味和汗水的毛巾,抹眼淚的時候,我向兄長借來他剛才為我抹眼淚的手帕,兄長點點頭,我幫老炊事班長抹掉眼淚,老炊事班長緊緊地捉住我的雙手,他非常激動和難過。

「老大和老二他們都壯烈犧牲,現在只剩下三妹和老四,我已經好久沒有跟他們聯絡了,都不知道現在家裏的情況怎樣,如果他們還在的話,三妹她應該嫁給人,老四應該娶老婆了,他們應該都有孩子了,所以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會去看看他們現在怎樣……」

「老班長,待會我派人幫你處理一下退役的事情好嗎?如果你還有甚麼需要待會就跟我們說。」兄長主動向老炊事班長提供退役協助。

「謝謝你。將軍。」老炊事班長霎時露出微笑,不過,一會兒後,又變得激動,他憤慨地說:「這都是利衛英的錯,都是發動戰爭的人的錯,他們的自私自利,令到大伙們都犧牲,二十年了,因為戰爭而犧牲的人,究竟有多少?數之不盡呀!」

老炊事班長毫無保留,不加修飾地喊出兄弟姐妹們心聲,兄弟姐妹們聽到老炊事班長的真情表白後,大家紛紛哄動起來,他們都大聲呼喊,像喊著口號似地說道,這不是我和雄鷹的錯,是自私自利的利衛英和西聯七大總裁的錯。兄弟姐妹們今天晚上所喊的話,正是雄鷹與我離別時,我對他所說的話。

「這是發動戰爭的人的錯,不是你的錯……」

聽到他們吶喊,我的內心既難過又有疑問,這真的是發動戰爭的人的錯嗎?難度我們這些參加戰爭的人一點錯都沒有嗎?我不相信我們不需要負上任何責任,尤其是參與戰爭,如果我們不參與戰爭,如果我們敢於站出來,向當權者說我們反對戰爭的話,我想世界可以因此避免戰爭,因此不會有人因戰爭而犧牲,不會因此失去至親,至少我認為就是這樣。戰爭可能因此而避免,然而,我和姐妹們會因此而不會降臨到這個世界上,我也會因此不能夠遇我最愛的雄鷹相遇,沒有我的雄鷹,究竟會怎樣……

「各位兄弟姐妹,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希望世界從此和平,再不會有戰爭,再不會有人因戰爭而失去寶貴的性命。各位,我們不如在此為戰爭而犧牲的人默哀,好媽?」我向大家說道。
 大家聽到我的號召後,雙手合十,低頭為死者默哀,盼望死者安息,來世活在一個沒有戰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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