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師的八分之一: 第九章：七年之癢

    「婧熙。」
    「師兄，等我一下。」
 
    4A班門口站了位眉清目秀的少年，三樓的中三、中四年級學生紛紛趴在課室門口張望。吳婧熙將課本和筆袋胡亂塞進書包裡，背上書包便跑到少年面前。
 
    「喂，芷蘭，那不是中五級B班的師兄，元澤謙嗎？」李慧托了托眼鏡問。
    曾芷蘭望了眼門口燦笑的吳婧熙，不屑道：「那又怎樣？我就說她不是什麼好人，只會勾三搭四。」
    「芷蘭，我覺得你對吳同學有很大的偏見。」陳鈞朗邊收拾書包邊說。
    「班長班長，你和吳婧熙關係那麼好，你肯定知道她怎麼認識元師兄吧？」李慧攔住陳荔，不讓她離開。
 




    吳婧熙和元澤謙的結識是一場意外，但的確和陳荔脫不了關係。
 
    還有半個月便是全校師生皆期待的聖誕聯歡會和歌唱比賽。上個星期歌唱比賽截止報名前，吳婧熙拉著陳荔走到一樓，陪她將填好的報名表格投進箱內，陳荔卻忽然將報名表格捏皺。吳婧熙柔聲勸了她幾句，還說願意陪她一起上台演唱，但陳荔還是搖頭放棄。兩人拉扯之時，吳婧熙險些跌倒，剛好來交報名表格的元澤謙急忙走上前扶住她，所以兩人便認識了。
 
    前幾天放學時，吳婧熙和陳荔看見元澤謙趴在一樓禮堂外的走廊發呆，心情似乎不太好，於是上前安慰了幾句。元澤謙說和他合唱的同學摔傷了腳，要留在醫院休養一段日子，怕是無法參加歌唱比賽了，於是邀請吳婧熙和他一起表演。吳婧熙本想拒絕，但見師兄難過的模樣，又心軟答應他了，於是兩人相約今天放學後一起練習。
 
    空蕩蕩的禮堂裡，燈光暗淡，只有舞台上光芒萬丈。
 
    「會不會太高音了？」吳婧熙捏著歌詞問。
    「好像有點，那再低一個音試試。」元澤謙調了調吉他的弦栓。




 
    傅銘言提著公事包走下一樓，看見禮堂似乎亮著燈，好奇地上前查看。燈火通明的舞台上，吳婧熙握著水杯邊唱邊低頭望手中的歌詞，元澤謙則坐在高腳椅上望著她自彈自唱。
 
    禮堂木門與舞台隔了二十多米，站在門外的傅銘言聽不見台上兩人在唱些什麼，但他看著吳婧熙唱歌的模樣，未覺嘴邊揚起的笑容。  
 
    十二月二十一日，聖誕聯歡會。
 
    「婧熙！」陳荔站在後台門邊大喊。
    「班長，你怎麼來了？」吳婧熙連忙起身走向陳荔。
   




    陳荔朝元澤謙點點頭，連忙拉著吳婧熙坐下，說是要幫她梳頭。吳婧熙皺眉搖頭，她可討厭別人弄她的頭髮了。元澤謙明明看出她不想，卻幫著陳荔把她按在椅子上，任由陳荔撥弄她的頭髮。
 
    「剛剛的表演很精彩吧！」
 
    主持人的聲音傳進後台，還伴著不少同學興奮的吶喊聲。
 
    「那接下來便是雙人合唱部分，讓我們邀請第一組表演同學，元澤謙、吳婧熙！」
 
    陳荔忘了吳婧熙是第一組表演，趕忙隨意給她扎了個花苞頭，又在髮髻旁夾了個發著紅光的蝴蝶結。
 
    吳婧熙深吸一口氣，跟在元澤謙身後走上後台。
 
    禮堂兩旁黑絨布將所有窗戶圍得嚴嚴實實，幾縷日光從木門玻璃窗透禮堂，亮堂的暖黃燈照著台上緊張的兩人。舞台下是黑壓壓的一片，但吳婧熙知道那片黑暗中有七百多對眼眸在盯著台上的他們。
 
    她再一次成為焦點。




 
    吳婧熙與元澤謙對視一眼，兩人在高腳凳坐下。元澤謙左手按著弦，右手慢慢彈奏著吉他，吳婧熙握著麥克風，望著師兄將整首歌唱完。
 
    她髮髻旁的紅燈髮夾幽幽閃爍著，那雙桃花眼眨個不停，卷翹的睫毛不斷上下擺動。
 
    坐在禮堂第一排的傅銘言望著台上的吳婧熙，想起他上一次如此注視一個女孩，已是七年前。那日她一襲白裙站在禮堂上，向所有新生唱了一首《海闊天空》，她也扎著花苞頭。
 
    「謝謝。」
 
    吳婧熙和元澤朗並肩向台下的師生鞠了個躬。
 
    抬眸那瞬間她看見了坐在第一排的他，於是朝他笑了笑，隨後跟著師兄退進後台。她今日唱的也是《海闊天空》，但她唱得比她好聽。
 
    下午十二點半，歌唱晚會結束了，聖誕聯歡卻剛剛開始。
 




    徐Sir在籃球場播著音樂，帶領數百名師生共舞，熱鬧非凡。吳婧熙和陳荔趴在三樓走廊俯視操場上狂歡的師生，這大概是她來到新校園最開心的一日了，她從未見過數百人一起跳舞的場面。
 
    「婧熙。」元澤謙背著書包遞給吳婧熙一顆糖。
    「謝謝。」吳婧熙隨手將糖塞在陳荔手中。
    「吳師妹你好。」元澤謙身旁的男生笑著和她招手。
   
    吳婧熙朝那男生點點頭，轉身摟著陳荔看樓下密密麻麻的人，元澤謙向她道別後，領著他身旁的同學走下樓。
 
    「阿謙，吳師妹長得又漂亮，唱歌又好聽，她有男朋友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
    「如果她沒有男朋友，我可就追了。」
    「不可以。」
    「為什麼！」
    「總之就是不可以。」
    「該不會……」




    「是。」
 
    陳荔見吳婧熙鬢邊的髮夾還亮著燈，便想替她關上，她剛伸出手吳婧熙便笑著往後退去。
 
    「也不知道早上是誰說不喜歡戴這些髮飾的！快還我！」陳荔追上她。
    吳婧熙朝陳荔吐舌，笑著搖頭：「不給就是不給！」
    「婧熙，這是芷蘭的，你要是不還給她，她會殺了我的！」陳荔舉著手想將她頭上的髮夾扯下。
    「那就讓她打你吧，哈哈！」吳婧熙將手背在身後，不斷往後退去。
    「婧熙，你這樣……小心！」陳荔伸手往前撈，卻撲了個空。
 
    白襯衫，領下棗紅蝴蝶絲帶，鋅灰的馬甲過膝連衣裙，藍得發黑的針織外套。藍白細紋相間襯衫，腰間綁著銀扣黑皮帶，黑色的西褲。
 
    吳婧熙撞進傅銘言的懷裡，他下意識扶住跌在懷中的人。
 
    她急忙從他懷裡逃離，笑著轉身扯下他的眼鏡，許久前她便想這麼做了。他眉頭微蹙，雙目通紅地望著她，於是她又踮起腳替他戴回眼鏡。




 
    就在剛才，她向他提出分手，要求結束他們七年的情侶關係，那是段還未公開便已逝去的戀情。
 
    他拒絕。
 
    七年太長了，他無法再用相同的時間去愛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