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時多,Miss Lam終於回到家。

「你做咩咁夜先返,又唔覆我WhatsApp?」坐在沙發的阿祖問道,右腳放了在沙發上,拿着手機的右手則搭了在膝蓋上。

他的目光繼續放在電視屏幕上,故意不看剛回來的Miss Lam。

「食飯無睇到手機咋嘛,做咩?」

        「你同邊個食飯食到咁專心?」



        「Leung Sir囉。」Miss Lam不假思索回答道。

        「Leung Sir?你做咩同Leung Sir食飯?」阿祖的思緒隨着Leung Sir二字跳動,看着還在門前脫鞋的Miss Lam不悅地問道。

        「完咗肚餓,咪一齊食野囉,做咩個樣咁驚奇?」Miss Lam問道,走到飯桌前斟水來喝。

雖然Miss Lam錯誤解讀了阿祖的表情,他卻不打算解釋,只是板着一張臉盯着電視看。

「咦,你唔睇Sex Education?依套咩黎架?你無同肥仔文出去玩咩?」Miss Lam喝了一口水,看着屏幕裏正在擁吻的主角,發現是一部韓國穿越劇,不似是阿祖喜歡看的類型。



明明講好咗一齊睇結局,咁都仲要問?阿祖心想,不打算回答Miss Lam的問題。

看到阿祖抹了層灰似的臉,Miss Lam以為阿祖真的被肥仔文氣倒了,不想重提事件,便轉移話題,問道:「男主角幾靚仔喎,叫咩名?」

「唔知。」阿祖冷冷地回答道。

然而,這卻是實話,他不過是隨便按了部戲來看,雖然已看了好幾小時,眼球明明也黏在屏幕上,可思緒卻在Miss Lam身上,連主角是誰都不知道,又怎會知道他的名字?

「你好鍾意靚仔咩?」阿祖問道。



「你都鍾意靚女啦,唔係咩?」Miss Lam問道。

阿祖懶得回答Miss Lam的問題,單刀直入問道:「Leung Sir呢咁?」

「Leung Sir?Leung Sir做咩?」

「你覺得佢點?」

「你講佢個樣呀?OK呀,都迷到幾多女同學。」

「佢個人呢?」

「嗯⋯⋯」Miss Lam想了想,說:「都幾好呀。」

「點好法?」



「好似今日咁,派派下飯有個癡線佬走埋黎,好彩Leung Sir係到幫我地擋咗咋,唔係我死緊。同埋⋯⋯平時佢又會送下野食比我,諗返起都真係幾Warm。」

Warm?人地想溝你咋,死蠢,阿祖心想。

Miss Lam的話像火上澆油,阿祖心中的怒氣燒得更旺盛了點。為免火勢蔓延,阿祖突然走到門前穿鞋。

「咁夜你去邊?」

「落去買啲野。」

「咁夜買咩?出面好大風喎,聽日先買啦。」

阿祖沒聽Miss Lam的話,徑自打開門離開了,獨留頂着臉腦子問號的Miss Lam站在原地。



 
雖然這夜的溫度只有十餘度,可是週末的香港從來沒有一條街道可稱之為冷清,即使已接近十二時,還是有不少年輕人在街道上或閒逛,或在排隊等吃甜品。

阿祖也不例外,約了肥仔文在附近的一間甜品店等。

「屋企食得唔夠飽咩,要出黎食宵夜,仲要搵我食。」肥仔文問道。

「無呀。」

「無咩?」肥仔文問道。

「無野食呀,乜都無食呀。」

「哇,做咩搞到咁慘呀,上次唔係好勁食辣子雞架咩,仲要Miss Lam煮比你食,應該下,食到你裏裏外外都飽晒先係架喎,做咩今晚咁慘無野落肚呀。」肥仔故意諷刺阿祖道,還在恨阿祖今晚丟下他和Yuki跑了回家,最後Yuki找了她的二等兵陪她吃飯,丟下肥仔文一人,最後只好回家吃杯面。



「請你食多兩碗甜品補數囉,你最鍾意食甜品架啦。」

若不是因為肥仔文喜歡吃甜品,阿祖應該會約他到海旁煲煙。

「咁好死,轉死性呀?」肥仔文狐疑地問道,總覺得阿祖這夜有點不同。

「食唔食呀你?」

「食啦緊係,你爭我架,搞到我無飯食。點姐,咁夜約我出黎做乜,唔好成個女人咁呑呑吐吐啦,喔,我知啦,你同Miss Lam鬧交?」
阿祖沒有理會肥仔文,叫來侍應點了兩碗芒果西米露。

「喂,我今晚想食榴槤呀。」肥仔文不滿地說。

「一陣再嗌多碗比你囉。」



「咁就差唔多。點姐,我有無講錯,你地係咪嗌交?」肥仔文問道。

「嗌交?我都想。」

如果可以,阿祖也想和Miss Lam痛痛快快地吵一場,可是,他清楚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資格——即使他們已經連床都上了。

她愛得太深,深得寧可把那顆害她流血不止的子彈深埋,成為身體一部分也不願拔除,卻以為傷口已癒合。

自欺欺人的極致是在騙人的同時把自己都騙倒,然而Miss Lam即使騙到全世界,從那句話,那些她看他的眼神,已清楚知道她的眼裏根本沒有他。

「癲咗呀你,想嗌交。」

可能,他是真的瘋了才會呷一位老師的醋。

這時候侍應送上兩碗芒果西米露,肥仔文連忙吃了一口,阿祖卻拿勺子在裏面繞着圈子地攪拌個不停。

「喂,你係咪食架?」肥仔文看着他碗裏被攪爛的芒果,憐惜地問道。

聽了肥仔文的話,阿祖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喝了一口糖水,卻覺得今天的味道不怎樣,比起平日失色多了。

「冷戰?」肥仔文又猜問道,「平時同啲女冷戰,你都係一啲事都無咁,等啲女黎搵返你架,今次做咩咁上心?Miss Lam做咩啲咩咁本事搞到你咁?」肥仔文驚嘆道。

係囉,佢做咩啲咩?點解我要咁上心?佢同Leung Sir做啲咩又關我咩事?阿祖心想,卻始終無法釋懷。

即使只是替代品,他還是懷念那夜和Miss Lam纏綿,她柔軟的雙唇,暈紅的臉頰,性感的鎖骨,渾圓的雙乳⋯⋯她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感覺。

他第一次體會甚麼是痛苦並快樂着。

「如果你好鍾意一樣野,但⋯⋯」阿祖想起肥仔文的智商有限,又改口道:「姐係咁,如果有個女仔,佢好靚,靚到你好想好想得到佢,但偏偏佢又同玫瑰一樣咁多刺,只要你一靠近,一個唔小心就會比佢拮到你流晒血,咁你會點?仲會唔會要嗰樣野?」

肥仔文低頭看了看阿祖的屁股,一臉惶恐地問道:「吓,唔係不嬲得你拮到人流晒血架咋咩,邊個咁巴閉拮到你流血?」

「唔係你諗咁呀,唉,算啦,再簡單啲,姐係你鍾意個女仔但明知個女仔唔會鍾意你咁你仲追唔追?」阿祖被肥仔文氣得一口氣就把話說完。

肥仔文腦內浮現三上悠亞的樣子。

「緊係追啦,比佢拮到我流晒血都抵。」肥仔文只要幻想到與三上悠亞纏綿的畫面,已足以讓他在腦裏高潮多遍。

「算啦,問你都晒氣。」看到肥仔文這快流鼻血的樣子,阿祖便知道自己問錯了人,無趣地吃着碗裏的芒果西米露,一陣酸澀的味道從舌頭湧進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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