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男朋友都幾犀利,分手分到自己成個情聖咁,我都要好好學習下先得。」

這把聲音愈聽愈覺得耳熟,抵不住好奇心的Miss Lam終於拿起臂彎的紙巾抹了抹淚水和鼻涕,抬起頭,發現身旁的竟是阿祖。

「點解你會係到架?你唔係返咗去架咩?」Miss Lam驚訝地問道。

「哇,你喊咗一陣姐,隻眼洗咪腫成咁?」阿祖搖搖頭說。

「你又知我喊咗幾耐,仲知道我男朋友講咗啲咩,你唔係一直都跟住我,無返過去呀嘛?」



        「係呀,我仲睇到你男朋友攬住你,話咩信唔過自己,又話要同你入教堂,哇,佢啲戲真係,奧斯卡影帝都有得佢攞,佩服佩服。」

        Miss Lam不覺得他在演戲,可是她沒心思反駁阿祖,只托着下巴呆呆地盯着遠方的高樓,目光呆滯。

        「唔洗咁傷心喎,你都唔差,一定會遇到更好嘅。」阿祖安慰她道。

        「更好?邊到?」Miss Lam冷笑道。

        「例如⋯⋯我呀,我都幾好架,至少我唔會一腳搭兩船。」



        「你呀?你都算好嘅,咁我男朋友,唔係,應該係前男友,都唔差呀。」

        「佢咁識講野,緊係唔差,唔係點捕獲你嘅心。」

        「咁點解捕獲完又唔要?」

        「吓,無解架喎,天性黎架喎。」阿祖理所當然地說。

        「偏偏我都係咁鍾意佢。」



        「人地都為咗條女同你分手,你仲咁掛住人做咩呢?算啦,Miss Lam,你咁聰明,無謂敗係一個男人手上面呀。」

        「你都係男仔,不如你教我呀,點先可以令佢回心轉意?」Miss Lam回過頭,看着阿祖認真地說。

        係咪癡線架依個女人,比人落咗降頭呀?阿祖心想。

        「人地都講咗沒有她也有別個,就算今次佢回心轉意,又有咩用?」

        「我唔知,我剩係知我放唔低佢,你明唔明?」

        阿祖不曾被分手過,又怎可能明白?相反,他倒能有幾分明白Miss Lam的男朋友。

        得一想二,大概是男人的天性,像火山,不知甚麼時候這天性就會跑出來,沒有人能改變,,只能祈禱它永遠不要爆發,Miss Lam也不例外。

        然而,當看到Miss Lam紅腫的眼眶裏的淚水,以及眼白的紅血絲,楚楚可憐的樣子,阿祖想起那夜她痛哭失控的樣子。



        他不曾知道一個女生被傷害的時候,原來會哭得這樣可憐,如果他知道,也許就不會這麼狠心。

        像現在這樣,他就不忍心拒絕Miss Lam。

「好,我教你追返條仔返黎。」阿祖說。

「真係?」街燈灑在Miss Lam身上,能從她眼底看到一絲光芒。

「真係,不成功不收費,成功嘅,照舊。」

「照舊咩?」

阿祖靠近Miss Lam耳邊,說:「肉償。」



「好呀,驚你呀?點追?」沒有了男朋友的Miss Lam像脫韁之馬,說話也變得放肆起來。

阿祖本來也只是說說,沒想過Miss Lam真會答應,這次換他被嚇得一時說不出話來,腦海浮現那夜Miss Lam只脫剩胸罩的畫面⋯⋯

「HI?」Miss Lam在阿祖眼前揮了揮手,續問道:「點追呀?」

「第一步,我做你條仔。」

        「癡線,」Miss Lam冷笑了一聲,以為阿祖在開玩笑,說:「我依家係要追返個男朋友返黎,唔係一個替代品喎。」

        「邊個話要做你替代品?我扮係你條仔姐。」阿祖認真地說。

        「吓?」Miss Lam沒想過阿祖是認真的,皺着眉頭不解地問道。

        「不嬲愈多人爭就愈矜貴,我同你一齊,話唔定你男朋唔抵得,就會返黎你身邊呢。」



        「係咪架?佢都同我分咗手,咁都會唔抵得?」

        「咁你要唔要試下呀?」

        Miss Lam其實不太相信阿祖的屎橋,還要是比她年輕幾歲的小弟弟說的話。而更重要的,是他們的身份——他是她的學生,她是他的老師,那天她和阿祖去喝酒已逾越了師生的界線,如今還要偽裝成情侶,光用想的已覺得荒謬。

        要是她真的答應了,要是被人發現了,她就不僅是失戀,還失業了。

        「但⋯⋯我係你老師,仲係你班主任喎。」這重關係像根繩,把Miss Lam牢牢地綑綁着。

        「喂,又係你教我,每個人都有多重身份,我可以係你學生,都可以係你男朋友架,多重身份呀嘛,無衝突喎。」

        「哇,估唔到你會記得我上堂講過嘅野喎。」Miss Lam驚訝地說。



        「我講過好多次,我上你堂好專心架囉,係你唔信咋嘛。點呀,試唔試?」

        「試咪試囉,驚你呀?但事先聲明,依件事要絕對保密,一定一定唔可以比第三者知道,我唔想無埋份工,做雙失青年。」

        「好,拎部手機黎。」

        「做咩?」

        「拎黎啦,唔會害你喎。」

        「係咪架?」Miss Lam半信半疑地從手袋掏出手機,解開指紋,不情願地放到阿祖手上。

        接過手機,阿祖打開拍照功能,然後把手機遞高,畫面出現阿祖和Miss Lam尖尖的臉孔。

        「靠近啲啦。」

        「做咩無啦啦影相?」Miss Lam問道。

        「影低你依個淒涼嘅樣。」

        「唔要呀,眼都仲紅嘅,好樣衰呀。」Miss Lam嘗試伸手擋着鏡頭。

        「就係要影低你依個咁淒涼嘅樣。」

        「點解呀?」

        「哎呀,大佬呀,點解你成日都問點解。你試下信我一次,跟我嘅方法做唔好問點解好無?靠近啲我啦,唔係影唔晒你張Pizza面呀。」

        聽到這句話,Miss Lam本來悲傷的情緒像加了鹽的純黑朱古力,苦澀味被鹹味蓋過,卻也鹹得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影埋你皺眉個樣架啦吓。」

        不想自己的醜態被拍下,Miss Lam只好乖乖鬆開眉頭,靠近阿祖身旁,看着鏡頭,嘗試擠出一個笑容。

        可是,傷口還在痛,像乾得破皮的肌膚,在脫與不脫之間在你的臉上死纏爛打,任你抹再多粉底也無補於事,還是能看到,感受到它的存在。

        「雖然你笑得有啲樣衰,不過勝在夠真實,收貨。」說罷,阿祖在Miss Lam的手機上按了一番。

        「你拎我部手機搞咩?」Miss Lam擔心地問道。

        「搞掂。」阿祖把手機遞到Miss Lam眼前,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則IG Story,畫面是剛才她和阿祖的自拍照,還寫上一句話。

        「喂,你做咩自把自為PO上去,仲打埋咩⋯⋯好彩有你?我邊有講過呀。」

        即使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候,Miss Lam也很少在IG上發文或出Story,如今竟PO了她和阿祖的自拍照,內心極度不平衡,加上阿祖的樣子稚嫩,要是被人發現這是她的學生就遭了。

想到這裏,Miss Lam想要奪過手機,阿祖卻故意把手伸高至Miss Lam無法觸及之處。

        「喂呀,比返部手機我。」Miss Lam拼命掂高腳尖跳高卻仍與手機有一段距離。

於是,她開始跳高。

面對快碰到手機的Miss Lam,阿祖的危機感躍出,使他開始往下奔跑,說:「唔得呀,唔Del得架,我都係為咗幫你追返條仔咋。」

「唔要呀,好醜呀我!」Miss Lam拿起手袋追在阿祖身後。

二人開始在這條長得幾乎不見盡頭的海濱追逐起來,Miss Lam一邊跑一邊喊着阿祖的名字,焦點都在他手上的手機,傷痛的感覺瞬間隨着髮絲被海風梳到腦勺子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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