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人生

帶起那粉紅色外眶、黑色鏡片的泳鏡，一躍而下的跳進深海，深海下雖然一無所有，卻帶給我寧靜、舒暢的感覺。

游泳一直在我人生中盤旋，盤旋得揮也揮不走。在兩歲的時候，父母帶我到泰國旅遊，在依稀的印象中，記得當時是我等一次接觸泳池，最有趣的是我被拋進水裏的，或許父母希望我能學會游泳，接觸一下水性，於是乎便展開了我的「游泳生涯」。三歲的時候，父母帶我到游泳學校上興趣班，清楚記得當時是極之抗拒，抗拒與母親分離，還記得我一邊在水面掙扎，一邊在云云的觀眾席中搜羅母親。當我學有所成之時，我竟能把頭浸在水中，開拓了我對游泳以至水底裏的見解，還沉醉於這片寧靜當中，並自由自在地暢游一番。在幽默的水底仍能聽到母親在觀眾席歡呼，歡呼他的兒子踏出了一大步。

上了小學，游泳就是上學以外的日常，一星期有三天都是在那水花四濺的泳池渡過。那些晶瑩剔透的水花，如閃耀璀璨的水晶一樣躍出水面上，混合運動員的汗水，在猛烈的陽光照射下顯得更閃亮，教我看得心曠神怡。我握著黑色的泳帽和粉紅色的泳鏡，默默的帶起來，想到即將要訓練的我，心情猶如掉下來的水花一樣跌落水面，沉到谷底裏。不知從何時開始，水底竟不再寧靜，還充斥嘈吵的聲音，不斷在告訴我：你不喜歡游泳，不斷在問我：為什麼你要游泳，不斷在打壓我：你不會游得比人快，連綿不斷的惡魔聲音驅使眼淚滴下來。當時的我一邊奮力地游，一邊豪邁地哭，因為我知道眼淚會與泳池融為一體，喊聲會被水底的寧靜埋沒得一乾二淨，我才歇斯底里地釋放自我。儘管煉獄間的試煉十分殘酷，但眼見自己游得越來越快，獎牌越來越多，父母亦引以為傲，實在不枉我的努力。

到了中學，父母亦放手讓我選擇所喜歡的事，當時的我不忘游泳對我的磨鍊，也想挑戰自己，碰巧我又喜歡跑步的快感，便開展了三項鐵人的道路。大海與泳池截然不同，當你潛到水底，你會置身於矇矓、黑暗之中，摸不清去路。當中可能存在可愛的魚類，可能有惹人討厭的垃圾，更可能有攻擊你的水母，但這一切皆無可避免。大海，像極了人生，每走一步都充滿不確定性，你可能碰上好事，可能碰上如垃圾的遭遇，更可能被攻擊。然而，當你抬起頭尋找方向時，或許會得到一默曙光，但發現已經偏離軌道，因此心中必定要想著一條直線，如同在人生中堅守信念一樣，它會支撐你在大海探索的每一步；若然發現已經偏航，便要即時修正，否則探索的歷程會變得難關重重，甚至不可收拾。人生就是有趣的歷險，一直在探索無窮無盡的事物，而無限的可能性一直充斥在人生，即使是同一件事，也可能從討厭變成喜歡。

游泳，好像一直在折磨我的人生，又好像啟發思想的明燈。游泳，就如做人一樣，在不同環境會有不同感受，最重要是找到自己喜歡的事物，而不是鑽牛角尖地堅持。水底就如人生，有時清澈明亮，有時矇矓黑暗，但只要找到適合自己的方法，再矇矓、再黑暗的也能變得清晰，清晰的不是視線，而是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