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劍: 九章　決戰　１２

寒浞趕緊從敗軍口中收集情報。修蛇居然用泥偶騙走水將箭雨然後砍下伯姻，至於火將尨圉則是被猰貐引誘到沼地而遭殲滅。寒浞甚為驚訝，雖說他分身不暇指揮大軍，但夏軍調動青銅兵屠殺木將，彷彿完全看破了自己的十數陣。難道說夏軍陣中有比自己更厲害的軍師？

「──是金德星君。」

突然一把女聲傳來，聲線難以形容，就像是憑空出現的怪音。眾人緊張左顧右盼，只見三足金烏嘴巴開合在叫：「金德星君是你們的對手。」

「牠會說人話？」后羿問。

姮娥搖頭。「不，臣妾從沒見過金烏講話……」續追問三足金烏：「金德星君助陣太康，此話當真？」



「呀──呀！」三足金烏又恢復本來叫聲，拍翼啼叫。

「他說不知道耶。」琅聽得懂鳥語，然後又問：「其實金德星君是誰？」

姮娥說：「金德星君是天廷掌管所有戰爭的軍神，戰場上所有天部得聽他軍命，所以他能夠指揮三嶽仙君還有涇水龍王也能說得通。」

寒浞仰天慨嘆：「日之將落，卻有太白金星要把白晝延長。」

后羿則沒有望天的心情，神色凝重問寒浞：「戰況如何，還有機會取勝嗎？」



「水將、火將、木將幾近全滅，我軍損兵折將過半，只餘下土將、金將五千人，這樣捱不到半天恐怕就要全軍覆沒……」

寒浞把有情報刻進腦海，重繪棋局，如今黑子被白子包圍，白子數目更是倍於黑子，黑子似是氣數已盡。棋局輸掉還有下一局，但這場戰爭輸掉就不可能再翻身了。無論如何都要替黑子找出生路，寒浞絞盡腦汁，終於吭聲。

「尚有最後一計。」

「快說。」

「圍棋之中有種特殊棋型，當對方提子後只剩一氣，輪到我方提子同樣只剩一氣，結果黑子可以提吃白子，白子亦可反覆提吃相同的黑子，永恆無盡。」寒浞說：「然而只要我方配置得宜，不但能夠終止劫數，更能讓所有黑子活下來。」



后羿說：「簡單來說，要達成目的必需先犧牲己方的黑子，然後才把地盤取回來。」

寒浞突然下跪，叩首稟告后羿：「臣浞斗膽進言，能擔當此任的只有王一人。」

后羿問：「天下間會有臣子讓王到戰場當誘餌，還要被提吃的嗎？」

寒浞答：「沒有，只有臣一人，所以此計才是唯一扭轉敗局的方法。大王只要忍耐半天，臣等就算丟掉性命也一定會殲滅夏軍，營救大王！」

姮娥憂心說：「這太危險了。雖然我聽不懂你們在討論什麼，但假如羿大人落在太康手上，他們會怎樣對待大王呢？」

后羿閉目苦思，但他知道每過一刻戰況就越惡劣，若然等到老丘失守那他們所有人都得死。所以如果相信寒浞的話還算有一線生機。后羿深吸口氣，問琅：「你認為如何？」

「我相信寒兄所說。」

后羿亦心意已決。「寒浞，那麼一切就交給你了，孤王的未來，還有天下夷人的未來。」



「感謝大王信頼，臣必不負所託。」

姮娥走近后羿。「臣妾願與大王同生共死。」

「果然是孤王最愛的妃子。」后羿把姮娥一擁入懷，背景夷軍拔足狂跑，踏過地上折斷的玄鳥軍旗，染血的屍體；斷刀斷槍像為死者立墓，一片腐臭，悽厲哀號，待寒浞下達最後撤退的命令，兵荒馬亂當中夷軍爭相逃竄，有些走避不及就成為闖陣的修蛇以及猰貐的槍下亡魂，不消一刻鐘屍橫遍野。

「夷人已敗，大軍隨我抓捕賊羿！」

修蛇乘勝追擊，追殺夷人敗軍幾十里，終於生擒后羿，把后羿押回夏營獻給太康。正好是日落黃昏之時。




「夷羿，我的舊友喔，本王想念你得很。」軍營裡太康看見后羿五花大綁與姮娥一同押到自己面前，便以勝利者的姿態對后羿說：「本王從沒忘記帝丘之辱，今天大仇得報，終結天下戰亂，實在可喜可賀。」



后羿壓抑情感說：「自古勝者為王，我無話可說。」

「真是令人討厭的嘴臉。」太康更期待后羿發狂的樣子，仔細打量二人，又說：「姮娥，我知道妳是西王母的人，但這下子西王母幫助一個逆賊造反亦百口莫辯了吧。」

「正義始終在我們一方。」金德星君容光煥發，額頭像發光一樣，外表俊逸，洋洋笑道：「就算是西王母的侍婢也沒有例外。假如姮娥妳不想連累到西王母就自盡罷了。」

「哈哈，今天幸得星君相助，請代我向天廷問安。」太康拱手謝過金德星君，金德星君亦大功告成，是時候要回去天廷了。

待金德星君飛升離開，太康懶得再裝好人，拿出馬鞭狠抽后羿的臉，頓見一行血痕畫在臉上。

「羿大人！」姮娥緊張道。

「放心吧，我現在還不打算殺死你們，我要把你們的肉逐片切下來煮，放血煮酒分給陽翟百姓。」太康笑言：「畢竟你是東夷的英雄，我要所有夷人知道跟本王作對的下場比死更難受！」



后羿冷笑。「假如你以為這樣能嚇退夷人就太過天真。就算倒下一個我，將來還有千萬東夷英雄並起，直至夏后氏絕子絕孫為止。」

「你敢咒罵我族！」太康怒氣沖沖，然後忽然大笑。「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殺你的愛妃，我要用你的愛妃來幫夏人播種。修蛇，把姮娥押下去給軍中享用。」

「嘿嘿，多謝大王賞賜。」修蛇便摟抱姮娥強行拖走了她。后羿全身顫抖，喝罵太康：「你別欺人太甚，只要我尚存一息，我不但要你絕子絕孫，還要把夏族的先人挖出來鞭屍！」

「下輩子再試試看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