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兒,你,真係仆街嚟。
 
阿樂看見她走路的姿態有一點奇怪,雙腿合得不夠埋,不明所以:
 
「做咩?你整親對腳咩?」
 
「琴晚……今朝起床就有啲痛。」
 
她落座餐桌,準備食腸仔多士煎雙蛋;他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


 
「對唔住。」
 
他抿一抿嘴;她低頭微笑:
 
「唔好咁講,我自己有責任。」
 
「咁……不如以後都由我照顧你?」
 
他捉住她的手,腦中又閃過Tanya那對纖細的手;續道:


 
「同我一齊,好唔好?」
 
青青的手很小很小,體積只有他的一半多點,卻被她輕易掙開,如同她在睡覺時那樣:
 
「唔好講呢啲啦。」
 
她心虛得不敢看他,只敢藉吃東西來移開目光;但她不明白,他喜歡自己什麼?是為了負責任才這樣說嗎?
 
更心虛的是,青青無法斬釘截鐵地拒絕,因為,她對阿樂是有一些好感的,她明白,要不是如此,她是不會在情慾驅使下和他發生關係;因而混亂,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做,才對大家都好,或者說,怎樣才是對的。


 
他笑:「怕咩醜喎?」她吞吐幾下:「唔係呀——Sorry。」
 
「你未ready好?」
 
阿樂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他可以等。
 
「我……未諗清楚,琴晚可能係有少少衝動咗。」
 
青青艱難地道;他呆一呆——即係點?
 
「哦……好吖,咁你諗諗佢。」
 
阿樂唯有這樣說。
 


講真,經過昨夜他覺得自己完全沒有損失,反而賺了很多很多,他聽她說了好多話,知她酒量很淺,知她愛情價值觀,知她平時無論怎樣沉穩卻還是有失控的一面。
 
何況,他的處子之身並不值錢——Tim少還經常笑他是青頭仔,笑他太易動情卻苦戀無果。
 
只是,阿樂不明白什麼是「一時衝動」?
 
青青並不喜歡他,是嗎?
 
那為何一開始不推開他,後來更邀請他吻她,甚至最後也不反抗呢?
 
那可是生理性的痛楚啊——
 
就算怎樣的酒醉,也應該可以在一瞬間清醒吧。
 
但反正,她給他的印象又多了一些,總是不斷地有反差感,這很令他入迷……她並不是單一的人物,相反很多元很新奇,很中他意。而此刻,她竟然選擇逃避,與昨天的勇敢又很違和。


 
天知道,落差會使人欲罷不能。
 
「做咩啊,當我免費鴨呀?」
 
他想開一下玩笑,舒緩一下尷尬的氣氛,他不願令二人有隔閡。
 
「唔係、唔係啊,絕對冇咁覺得你係免費㗎……都唔係鴨。」
 
她慌張起來,她不想他這樣想,雖然,她的確靠他破了處,原屬意氣之爭,她只是想證明她也能有令男人緊握不放的能耐,絕對不比別人遜色;但她心知自己的行為,在別人看來是在利用他,愧疚地續道:
 
「或者,你可以當我係免費雞……可能咁樣會好啲。」
 
對你嘅快感會好啲;我良心都會好過啲。
 


她對他掀扯嘴角,淡淡的笑。
 
「我講笑咋,點會咁諗你。」
 
他怕她真將他的調侃放在心上,他只是說說,她何用叫鴨?
 
她突然好後悔昨天發生的一切。
 
她感覺自己真的在利用了他的陰莖;而他就算穿過了她的陰道,卻未有通往她那愛人的心。
 
即使沒有酒醉,卻沒有清醒到分辨得來自己的心。她好像很喜歡與他共處,但又不是很喜歡、沒有那種心動的歡喜;若說是不喜歡,好像又有些偏頗。
 
「好食,我飽啦。」
 
她正準備將二人的碟一同拿進廚房洗;他捉住她的手肘問:


 
「今日我哋一齊出去行吓吖?」
 
「唔啦,休息吓啦,我諗你都攰。」
 
投射。
 
阿樂沒有放開:
 
「我唔攰啊,或者我哋夜晚先出去?」
 
青青甩開,繼續去廚房:
 
「不如遲啲,我唔想出街住。」
 
他有些想問:她是不想出門,還是不想和他出門?但他也想到,她平時也能自己留在家中耗很多時間:
 
「咁好啦——如果你ready好嘅話,就同我講。如果你再需要多啲時間,都可以,我可以等。」
 
青青沒有說話,阿樂只聽到她開水喉洗鑊、洗碟的聲音;然後她出來,輕聲問:
 
「如果我唔會ready到呢?」
 
「點解呢?」
 
阿樂直視青青,無可避免地就是有些傷心。這次,是不一樣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喜歡了她,雖然只與她相識不夠一個月,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厚感覺;雖然她未曾承諾什麼,口頭亦常言另一位男子的事,但是,阿樂就是覺得,他們應該要有以後。
 
青青也和阿樂對視,他們都知道,此刻的糾纏已不是為了今晚出不出街。
 
「Sorry。」她說。
 
今晚出不出去,心境也不允許他們走出這一座死寂的圍城;也有一個原因,雖然青青未能確定自己的對阿樂心意,但她就是怕了,所以,她搖擺不定。
 
「咁又唔洗。」
 
阿樂覺得他和青青忽然很疏離。
 
只能說一些客套的說話,講多兩句就是一些語帶雙關的話,到底少了幾分真摰;但明明,昨天是非常親密,他既是聽她瘋狂訴說的密友,也是聽她瘋狂呻吟的一夜夫妻。不過一夜,他似乎沒能再聽見她,整個人都變得異常飄渺。
 
捉得到,摸得到,感應不好。
 
阿樂的自尊受損……
 
但,沒有關係。這是「應該」的——
 
他說服自己:青青才剛失戀,需要多一點時間去整理思緒和心意。
 
何況,他明白,交出真心者注定是被動的。
 
單戀的人,從來沒有任何資格向對方生氣、難過,即無主動選擇的權利,又無後退放手的孤勇,如此的——低下、卑微;和Tanya相處的片段不斷逐格播放,阿樂早就明瞭這個道理,痛苦地。
 
他也不想她做錯決定。
 
她覺得自己做錯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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