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還是繼續的燒著,我還是繼續抱著阿龍,這就好像我的最後一根稻草般,但我追求並不是生的出口,而是死的救贖。阿龍的身體還相當溫暖,因為死去剛不久,而且在這火場裡,想冷下來也冷不掉,抱起來好像還沒有死掉。或許有點精神錯亂起來,我甚至在這一刻與阿龍說起話來。
 
「對不起,這麼晚才趕到過來。」
「如果不是這場疫情,我們一定會是一世的好朋友。」
「不過說起來諷刺,如果不是這場疫情的話,我們都不會再遇見。」
「都不知道應該感謝,還是憎恨這個疫情,它或許讓我們失去很多,但在身邊的都是最重要的……」說著說著,我的眼睛漸漸濕透,可是環境溫度太高,淚都流不下來了。不要緊,就讓那淚在心裡靜靜的流。不知為何我膊頭上感到一陣濕濡,而且在應當的位置好像失去了一些應有的重量,我感到一陣惡寒。我推開阿龍才驚覺他缺少了一部分。
 
他的頭不見了……
 
「啊!!!!!!!!!」我嚇得馬上把阿龍拋開,他的屍體倒在地上,那是一具無頭的屍體。我不斷不斷地叫喊著,連著火焰燃燒的聲音形成一首詭異的交響樂曲,除了大叫外,我想不到任何的反應。差不到大叫了一分鐘,我才走近阿龍的屍體,漸漸接受這就是阿龍,他沒有一絲活著的可能,頭都被斷掉了,這是人類極惡下產生出來的產物,只是由形以上的惡經由疫情變成形以下的惡,不論哪一端都是醜陋的,極度醜陋。本來頭傳來的暈眩感轉為一種驚慌、憤怒、不安,各種負面情緒混雜在一起,頭腦卻前所未有地清晰。我細心檢查四周的一切,不難發現頭就在桌子上,阿龍的眼睛還是張開,像是想訴說甚麼卻來不及說出來。頭被燃燒起來,好像一個惡趣味的火球,隨著火焰的燃燒,阿龍的靈魂漸漸被削去、消磨,他已經死去了,這殘酷的景象再一次提醒著我。頭是被刻意放在當眼處,這種行為的惡意相當明顯,而這的確讓我感到很憤怒,內心卻又感到無比的平靜。我站起來,我並不知道身體可以支撑到甚麼事情,但現在我有著另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在海港城的另一端,何小姐一行人拼命的逃跑著,他們不知道正在逃離甚麼,但身體的本能命他們逃走,逃得越遠越好。他們跑到海港城附近的出入口,才發現附近全都充滿著火光,根本逃不出去。他們走過幾個不同的出口,情況還是相同的嚴峻,烈火已經完全把他們包圍著。當走到第四個出口時,他們再也跑不動了,始終那裡可是有一個平時不常運動的大小姐,還有一個只有九歲的小女孩。他們絕望地坐在地上,起碼先讓他們回過氣來,再去檢查還有沒有其他可用的出口。阿秋因太想念哥哥與身體過於疲累,再一次坐在地上崩潰,不斷地喊著哥哥,而何小姐耐心地陪伴著她。不過金叔沒有一絲的放鬆,他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危險,四處正起火表示著有縱火者,以起火的規模來看人數應該不少,十不離其八九是防毒面人幹的,如無意外商場裡已經佈滿了防毒面具人。如果現在這情況下遇到的話,金叔知道他們必死無疑。金叔帶著憂慮的心情看著外面的海港,出面除了浸滿屍體的海港外,還有另一個驚人的景象,他們現在就要離開這裡!
 
一艘大船正向著尖沙嘴碼頭駛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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