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鍾意玩通靈遊戲，今鑊我瀨咗嘢: DAY 0 - iii

我疑惑地抬頭，從鏡子的反射中看到身旁的人慢慢舉起手，顫抖着。
在場氣氛瞬間變得異常壓迫，只見菇頭高興地雙手合十，凝望那個人。

李俊豪接通了電話。

他驚惶失措地看着我，像一隻迷途小羊，被獅子抓到，還用爪子把玩着，卻不直接了結牠的生命。
他正襟危坐，絲毫不敢動。
「⋯⋯喂」他小心翼翼地吐出這個字。
在場的人都注視着他，應該在猜測他會問的問題，諸如「911由誰策劃」，「死後的世界會去哪裡」，「究竟有沒有神」，「死去的人現在過得怎樣」，「誰誰誰幾時會死」之類的。
李俊豪突然呼吸變得急促，「我⋯⋯」，他的嘴依然半開，還未完整道出問題。




「快啲講。」高瘦男嚴肅地小聲說道。
被突如其來的氣音嚇到，李俊豪抖動地一下，快速看向高瘦男，焦急地問道：

「我會唔會死㗎？」

在場的人頓時目瞪口呆，面面相覷。我倒是有股無名火起。
李俊豪抿起嘴唇，輕微而快速地點頭。
接下來才是比較可怕的部分，大家都非常緊張，就連菇頭也眉頭深鎖。萬一回答錯誤，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希望電話那一頭的人，會因為李俊豪的問題容易得三歲的小孩也能回答，而允許他的代價少一點吧。
李俊豪緊張得整個身體不停顫抖，我很想把電話搶去，但李俊豪面部頓時放鬆，想也沒想就神色自若地答道：





「余永樂囉。」

這回換我目瞪口呆了。
李俊豪回復緊張的神態，如坐針顫道：「我要收線喇。」
他不斷急促地重複：「我真係要收線喇」
「我要收線阿。」
「我真係要收線。」

糾纏了一分鐘後，終於說道︰「Byebye。」




他按下按鈕，無力地向後攤軟，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坐起身拿起可樂，才發現裏頭早已空了。
「啊！！」他用力地把可樂罐按扁，躺到地上，閉上眼睛唸唸有詞。大家就這樣看着他，沉默良久。
一個運動型女生按捺不住，試探問道：「你條問題⋯⋯佢點答？」
李俊豪停下來，把手放在頭後枕着，
「佢話會⋯⋯」
在場的人都不禁睜圓眼睛，空氣中充斥住吸氣和呼氣聲。
吸什麼氣阿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不過人本身就會死㗎啦。」他續說，瀟灑地張望大家。
「咁你又問？」一個身體70%都是紋身的男人煩躁道，道出我心中所想。
李俊豪再次望向天花板，沒有回答。
「咁你做咩講我個名。」我問道，隨即感受到眾人驚訝目光。
「佢問我⋯⋯我最好嘅朋友係邊個吖嘛。」他從容回答道。
在場的女生欣慰地看着我們。菇頭更露出慈祥婆婆的微笑，挨向高瘦男。
我不發一語。
應該感動嗎？ 嗯，應該感動。




「咁你答完，有冇咩唔舒服。」高瘦男問道。
「又唔多覺喎。」李俊豪抖動着肩膊道。高瘦男點一點頭。
高瘦男收了所有電話，用錘子錘爛。
我們休息了十分鐘，有些人到了外面吸煙，買水。李俊豪說他要去大便，就跑走了。
期間菇頭從小房間搬大紙箱出來，倒出滿地白色燭台。如此多蠟燭，我心裏也有底了，怎麼剛才好端端的，現在反而解新手任務了？
菇頭察覺到我神色有異，緩緩說道：「今日諸事不宜，依家日落緊，加埋鏡房，放心啦。」她一邊說一邊把燭台塞到我手上，示意幫忙放置蠟燭並點上。她惡趣味地把蠟燭砌成心形，自得其樂地走來走去。
十分鐘後，蠟燭陣成，我們在外圍席地而坐。高瘦男把燈關上，室內只餘晃動的燭光，落在木地板，泛起海浪一般的影子。菇頭撿起地上的蠟燭，置於下巴之下，把聲音壓低：「頭先冇份嘅朋友唔洗灰心！所謂希望在明天吖⋯⋯咳！」
她似乎被口水嗆到，不斷捂着嘴巴咳嗽。高瘦男沒好氣地續說：「百鬼行物語，你哋應該聽過，都知點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