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沒有犯法，你只是還未犯法

浩文走出法院，抬頭望向長天，唉了一口氣。
浩文望著子輝的爸爸，點了點頭。
子輝爸爸帶著淒傷的眼神，輕輕拍了拍浩文的左肩。
子輝 – 浩文最好的朋友 – 被判入勞教中心。
 
還有十多個同路人，先後走到子輝爸爸跟前，點點頭，然後轉過街角，到法院停車場前等候。
他們都是不認識的人，但見冤案越來越多，便在網上號召出一群人，到不同法院去聲援各被告。
有些甚至辭去工作，全力協助被告和律師團隊，亦有些每星期也會到法院旁聽多次。
他們慢慢地被稱為「職業旁聽師」。
可惜他們也是帶著萬分無奈。




他們明白，每一次出動，就等於多一次冤案。
而他們跟進的冤案，只限於警暴或襲警。
過去半年，他們跟進的冤案已過千宗。
 
子輝的媽媽已從4樓交妥文件，下來和浩文和子輝的爸爸一同走到街角。
子輝的爸爸媽媽每次也只敢從遠處看著囚車出來，從不敢走到車旁。
停車場口的同路人也只是在或站或坐，也有些去了買水。
囚車總是跚跚遲來，有一次更等了5小時才來。
浩文每次也總會陪著子輝的爸媽在等。
子輝被捕那天，浩文也在。




悔恨的一天。
 
這時，一位同路人走過來，向子輝的爸媽遞上蒸餾水。
子輝爸爸接過一瓶，打開給子輝媽媽，才喝了一口，手機便響了。
Tg訊息，說看到囚車已到上一個街口，說著便見到囚車了。
現場氣氛立時變了。坐著的同路人執拾各種物品，站著的同路人也停止述說各種的不公。
嚴陣以待。
 
20分鐘過去，同路人開始高叫口號：「撐手足…」「時代…」「願榮…」。
停車場的大閘再打開，囚車開始駛出。




在一片口號聲中，有一句特別響亮：「手足揮手回應呀！」
看著囚車駛去，一群年輕的同路人也追著囚車跑去。
等待了個多小時，再經過短短數十秒，送車行動便完結。
一位較年長的同路人走來，向子輝的爸媽說：
「我們和律師團隊研究過，這次是有得打的。
始終這次所謂的襲警，只不過是被蒸餾水濺濕褲管；
而且證人的口供前後矛盾，口供上說是玻璃水瓶，實際上只是膠水瓶，
加上我們找到現場直播片段，拍到子輝是被其他警察撞倒後，才跌倒在地上，把水濺出。
況且片中也拍到，子輝完全沒有反抗之下，被其他警察多次踢向頭部。
法官已接納把片段呈堂，如果能裁定今天作供的警察是不可信證人，子輝便會沒事。」
子輝媽媽只是點點頭。
她總是說，師奶不懂這麼多，只想家人平平安安。
 
看著子輝爸媽坐上的士回家，浩文也帶著忐忑的心離去。
如果那天，不是擔心去了遊行的麗明，沒有到街上，結果會否不同？




如果那天，沒有叫子輝替他拿水瓶，結果會否不同？
如果那天……
只是法官今天說的一句話，就似是在回答浩文：
「之前的十六年，被告你不是沒有犯法，你只是還未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