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解密：傳國信物》56. 輔仁的願景: 5. 貴公子

列飛進入會場後，找到了何雁等人，他們在會場中間靠後的位置坐下來。眼見程靈式繼續嘗試打電話聯絡還沒有趕來的宋傑；至於何雁和孔武則翻着場刊，等待着拍賣會正式開始。
 
何雁看見列飛到這個時候才進來，便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擠眉弄眼地調侃他：「喂老列，你今天走什麼運了，竟然有美女跟你搭訕？你是在那裡認識的？」 

列飛對於何雁的調笑並不放在心上：「人家是藝術館的人，只不過是想請教些學術上的問題罷了，何大教授你不必多慮。」

何雁接着列飛的話題繼續說：「真的？那你為什麼不將這些問題轉介給何大教授我來解答，讓我來會一會這小美女也不錯啊！呵呵！」列飛沒有認真對待何雁的戲話，自顧看着場刊。 

這個俏皮愛玩的老人何雁，見列飛不搭理他，便將手上的場刊從頭到尾翻過一遍。掃過裡面的字畫之後，又從尾到頭再重新揭過第二遍。 





當他翻到《雪霽》的一頁時，凝神看了許久，還居然試着將場刊倒轉來看。 

最後，何雁不耐煩地把場刊重重地放在膝上，指着裡面的《雪霽》煞有介事的道：「我看這幅高劍父的畫也沒有什麼嘛。黑不黑，白不白的。我實在看不清哪裡是松樹哪裡是雪！還有上面題的那首詩，字體歪歪斜斜的，也真跟前面曾灶財寫的差不多。有趣！」言語中不無嘲諷的意味。 

列飛轉過身來，將何雁掛在襯衫裡的老花眼鏡掏出來，給他帶好後道：「老何，我看山水畫不是像你這麼看的罷。 

之前經文雅麗一提醒，列飛也對這幅嶺南派佳作好奇起來，他細細地看完一遍後說道：「我雖不是專家，但你看，這《雪霽》運用了嶺南派最擅長的撞水以及撞粉的技巧來繪畫，工藝細緻非凡，漸變的顏色令到畫中的松樹和雪更有層次。

 「至於構圖方面，松樹以外的一片留白，讓觀賞者發揮想像力，去感受那場舖天蓋地的風雪。」 列飛又指着那首題在畫上的詩：「再看看那首襯托畫意的題詩《題松雪圖》：

傍人不識歲寒松，憐煞深山大雪封；

待得化為東海水，青天白日睡蒼龍。

「這是說在濃冬下的雪松，雖然置身在茫茫白雪的惡劣環境裡，依然秉持着它的風骨。只要待得春天的太陽出來，困境過去，冰雪溶化成雪水流向東海。屆時，那棵青翠的寒松依然故我地傲立着。 

「在畫的另一角，則淡淡地畫上一個小小的太陽，正為冬日帶來絲絲的温暖。你看，這顆小小的太陽像國民旗幟上面的太陽徽號嗎？這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境界，正正代表着曾經參加國民革命的高劍父本人的節氣。依我看，這幅畫背後的喻意，是很值得細味的。」列飛解釋道。 

在何雁還來不及回應列飛的當兒，一把聲音出現在列飛何雁身後：「前面這位先生也頗為懂得欣賞嶺南派高劍父的畫啊。真是佩服佩服！」

這人顯然聽到了列飛剛才對何雁的講解。 

列飛回頭看着眼前這位中年男子：此人身穿着一套寶藍色西裝，手握一根古董手杖。握着手杖的左手中指，則套着一枚銀戒指，上面刻有縱横交錯的花紋。 





再看中年男子的相貌：面目清癯，嘴唇偏薄，雙目烱烱有神。文質彬彬之間，又隱隱透着一種不怒而威的威嚴、一種與眾不同的魅力。 看來，這人應該是一位富家貴公子之類。 

列飛微笑道：「那裡，在下並非內行人；只是在班門弄斧，真是見笑了。」 

貴公子接過列飛剛才的一番話，抒發自己的見解：「高劍父的確是一名傳奇人物。他生在清末民初年間，早年跟南方畫師居廉學畫，後來又追隨孫中山先生奔走革命。在高劍父的努力籌劃下，同盟會廣州支部協助了多場革命，又在國民政府裡擔當過一些職務。 

「一直到1920年代，廣東軍閥陳烱明叛變、孫中山去世的多重打擊底下，高劍父才決定淡出政壇，寄情於筆墨與山水之間。 

「他這幅《雪霽》，還特意用了古人詩句裡的『青天白日睡蒼龍』，來暗喻中國當時青天白日旗下、國民政府的政權。 

「此外，高劍父書畫俱佳。他的畫揉合了中外畫法，下筆雄健恣意，意境有時比正規章法更令人神往。 

「早兩年拍賣過他的一幅畫作，價錢就超過了一千五佰萬美元。今日全香港都關注這個拍賣會，我看《雪霽》的成交價必定又會再創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