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長大的你就站在小學的你旁邊,』

『你可以給她一個擁抱。』

凌希的眼角又滲出淚水。

『你會和她說什麼?』

思曼溫柔地問。





凌希的肩膀輕輕地抖動。

一會兒後,緩緩張開口。

『我長大了......』

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氣,

『可以......可以保護你了。』





語畢,眼淚像斷線的透明珠子般不停落下。

思曼為她遞上一盒卡通紙巾。

好一會兒後,凌希恢復平常的呼吸節奏。

『如果重來一次,你會把那個名字交給老師嗎?』

凌希點點頭,弱弱地回應:『會。』





『真的嗎?不會後悔?』

『嗯!』

思曼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對自己要有信心哦,你當時做的事情是對的。』

凌希看進思曼的眼睛。

『你很堅強呢!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尤其是在那樣年幼的年紀,很可能受到當時的事件影響學業,甚至是生活。』

『可是你沒有被擊垮,仍然努力地生活。』

『不要看輕你自己,好嗎?』





『是!』

凌希也笑了。

就是這樣,今天的治療完成了。

思曼在結束的時候,對凌希說:『如果你想起什麼想告訴我的,不要猶豫,隨時來找我。』


阿純和凌希向花園走去。

『真的解決了嗎?』

阿純走在凌希後面,倆人之間保持著一步的距離。





『是呀。現在的我沒問題了。』

阿純看著凌希踏著輕快的腳步。

他知道,在她心裡,仍有什麼東西纏繞著她。

『不如聽你妹妹說的,轉科吧。』

『都說了,那是不可能的。』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阿純認真地看著凌希的背影說道。





『只要你想做,就可以。』

『不,你不明白。』

凌希淡淡地說。

『你們都這樣說。』

阿純停下腳步。

『到底是什麼?我不明白的到底是什麼?』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凌希轉過身來,和他面對面地站著。





『為什麼要強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為什麼要過自己不喜歡的人生?』

阿純一臉迷茫。

『我沒有不喜歡自己的人生啊。』

『那你為什麼要見心理學家?』

阿純的聲線失去了平日的嬉皮笑意。

凌希的心好像被什麼刺了下去般,她愕然地看著目無表情的阿純。

『你心裡面不是有說不出的話嗎?你不敢對父母說的話。』

凌希的鼻子開始變得酸酸的,阿純卻沒有停下來。

『你對父母有不滿吧。』

『沒有......』

凌希握實拳頭。

『我的父母很好!』

『你說謊。』

『我沒有!』

她顫抖著,『是你對自己的人生有不滿吧!』

他們兩個佇在原地,空氣中的氧氣似乎變得稀薄。

阿純凝視凌希的雙眼泛起一層霧,然後,凌希就看不見他了。

凌希心裡很不好受。

阿純剛才,在哭嗎?

我說了很過分的話......

春天潮濕的風吹過,好像把濕氣都吹到她心裡,十分沉重。

她想起阿純那個半透明的身軀,那個隨時消失的身影。

他大概就躺在某間醫院的某個病房裡,能不能醒過來都不知道。

這樣的他,能否算有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