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裡?』凌希問道。

『我一直在你旁邊啊。』

阿純摸摸自己的臉。

『你還沒有發現嗎?』

『發現什麼?』





凌希被他嚇了足夠的次數,已經不怕他了。

『你剛才不是捧著一本書嗎?』

阿純用手指指著凌希空蕩蕩的手。

凌希愣了好幾秒,然後一個轉身,開始往回跑。

才跑了幾步,她就停了下來。





『怎麼了?』阿純一直跟在她旁邊。

『我忘記了剛才是怎樣走過來的......』

『哈哈!你很搞笑!』

凌希覺得非常無奈。那種小店,在地圖上大概沒有顯示,況且她連店名都忘了......

『走吧,我記得剛才的店在哪裡。』





阿純終於收起笑聲,赤腳走在凌希面前。

街上的人寥寥可數。沒有人看見凌希在和空氣說話。

『你來過這裡嗎?』凌希問道。

『沒有,我是第一次來。』

『那你是怎麼知道路的?』

『剛才跟你從音樂盒店走過來,就記得了啊。』阿純又笑了笑。

『我記性很好的。』

——是在取笑我嗎?不過我的記性的確很差。算了。





『你都不穿鞋子的嗎?』凌希好奇地看著阿純的腳。

『以前當然會穿,不過現在沒有穿的必要了。』

阿純的聲音裡沒有半點不開心,反而相當有朝氣。

陽光穿透阿純的身體,沒有留下一絲痕跡。街上偶然經過的人似乎也看不見他。

凌希看著阿純的背影,比對著他和凌爸的身高,發現他比凌爸高出一截。

之前覺得他是純白色的,大概是因為他的衣著。上身是白色的連帽衛衣,下身是淺灰色的棉質長運動褲,全身都很淺色。

凌希看著他赤腳踏在石磚路上,自己的腳板好像感受到粗糙的石頭表面。





『你從什麼時候出現的?』

『今天早上就在了,不過不想又把你嚇到藏進被子裡,就沒有讓你看到我。』

這倒是很有道理。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可以嗎?』

阿純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凌希說道。

『可以啊。』

『你為什麼總是做噩夢?和你去做心理治療有關係嗎?』

阿純認真地看進凌希的眼睛。





『這個嘛,是有點關係吧。不過,』凌希頓了頓,

『你偷聽我的治療嗎?』

『沒有,我說過我很尊重私隱的。』

『那就好。』

凌希安心地點點頭。始終是剛認識的人,她不想讓他知道太多事情。

『你是怎麼進到我夢裡去的?你有超能力嗎?』

阿純開懷大笑,一頭純黑的捲髮被陽光刷上金黃的光芒。





『類似超能力吧!』他笑著說。

『一開始變成這樣的時候,真是很無助。既不能讓別人看到、聽到我,又不能移動任何東西。』

『可是,我發現自己能夠看到別人的夢,也能夠進到裡面。當然,那樣會有點累。』

凌希聽著阿純從第一身給予的訊息,覺得不可思議。

『但是,』凌希又繼續說道,『既然你不能移動任何物件,為什麼能坐在鋼琴上,和踏在地板上呢?』

『你連這個也留意到麼?』

阿純露出微笑。

『我並不能接觸到物件,所以不能移動它。之所以能夠坐在椅子上,只是因為身體有這樣的動作記憶罷了。也就是說我只是做出了坐在鋼琴上的動作,而鋼琴本身是沒有承托我的。當然,因為我並沒有任何重量。』

『我好像有點明白,又好像不太明白。』

『這樣說吧!就類似要闔上你的平板電腦,我必須要用手把蓋子按下去。不過,我只能做出要闔上蓋子的動作,而不能移動蓋子。如果執意要去按它的話,手便會穿過熒幕。』

『好像再明白多了一些。』凌希用手摸摸下巴。

『世界上有很多解釋不了的事情,你怎麼想也想不通的。』

阿純抬頭看看天空。

『我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只有你這個陌生人能看見我。』

『對喔,真的很奇怪。』凌希抓抓鼻子。

『那你還有其他超能力嗎?』

『呃,』阿純撓撓頭髮,『我可以令一個人在腦裡想起某種東西,例如是影像或者是聲音之類的。』

『哇!厲害!』凌希覺得很有趣。

『可以示範一下嗎?』

『可以啊。』他利落地回答。

阿純走到凌希身旁,低下頭,把嘴巴湊到凌希的耳邊。凌希嚇得動也不敢動,臉唰的紅了起來。

——我真白痴!

她的腦裡面突然浮現起喜歡的韓國男星的模樣。

她一臉不可置信的仰起頭看著阿純。

阿純朝她眨眨眼睛說:『你很喜歡這個人吧,我見你的手機熒幕是他的照片。』

——真是無奇不有!

『還呆在哪裡幹什麼?』

阿純已經走到拐彎處。

『你的書不要了嗎?』

『當然要啦!』

凌希快步跑向阿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