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學的時候被欺凌過。』

凌希又低下頭看著手指。

『不過那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也解決了。我不太記得了。』

凌希又看了看思曼。

思曼溫柔地迎上凌希的視線:『你願意告訴我嗎?』





凌希沉靜了一會後,點了點頭。

『你可以慢慢準備,到你準備好了才告訴我。』

思曼的聲線既柔和,又堅定。

房間安靜得彷彿能聽見牆上掛鐘擺手擺動的聲音。

兩分鐘後,凌希吸了一口氣,坐得板直。





『小學的時候,我是風紀隊長。』

『有一次,因為有一個風紀沒有當值,我就依規矩把她的名字記在本子裡,交給老師。』

『後來有一天,她就帶了一幫人,圍在我課室門口。』

凌希在安樂椅上挪了挪身體。

『後來也沒有什麼,老師有讓他們向我道歉,我也原諒他們了。所以事情就解決了。』





『謝謝你告訴我。』思曼對凌希笑笑,

『你很勇敢。』

凌希有些靦腆地抓抓鼻子。

『我們再仔細一點看看當中的小片段,可以嗎?』

『嗯。』

凌希點點頭。

『如果覺得不舒服了,我們可以隨時停下來,明白嗎?』

『明白。』





『好。』思曼的聲音很輕柔。『你現在閉上眼睛。』

『我們來看看,當時那些人在什麼時候來找你呢?』

凌希閉上雙眼回想。

『小息的時候。』

『你們當時在哪裡?』

『我們站在梯級上,』她頓了頓,

『那些人站在我課室門口。』





『好。那個風紀是那些人的領袖嗎?』

凌希又點點頭。

『你回想一下,當時他們說了什麼話?』

一陣風吹過,外面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凌希安靜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

『那個女生說『女主角來了』,然後其他人就在起哄。』

『嗯。』思曼輕輕地問道:『那麼,當她說完『女主角來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凌希眉頭皺了皺。





『不要緊,慢慢想。』

思曼的聲音就像有什麼魔力似的,令凌希的心平靜下來。

『她說完那句話後,我沒理她,繼續走上樓梯。』

凌希用力地按了按拇指。

『當我走到課室外面的時候,那一幫人就圍過來。』

她的眉頭緊緊地鎖著。

『他們說了很多話,好像是在罵我。不過,他們沒有動手腳。』





『當時有其他人看到嗎?』

『當時一個老師也沒有,只有一部分同班同學在課室裡面。不過,』

凌希嚥了嚥口水。

『他們什麼都沒有做。』

凌希的雙眼仍然緊緊地閉著,但淚珠還是從眼角滲出。

思曼看著她,心中充滿不忍。

每天接觸不同的學生,聽他們說不同的故事。對此,思曼從來沒有覺得厭倦。

因為她知道,這些不只是故事,而是某個人的人生,是束縛著這個人的痛苦回憶。

凌希很努力地調整自己的呼吸,控制住眼淚。她不喜歡在別人面前哭。

後來她睜開眼睛,只見思曼微笑看著自己。

凌希很感激思曼給予自己的包容。

『好些了嗎?』

凌希點點頭。

『你剛才做得很好,我見到你有運用呼吸來令自己平靜下來。』

思曼繼續說:『不過,傷心的時候也可以哭出來的,那很平常。』

凌希的眼眶變紅了。

『有時候我覺得不開心,還會大叫呢!』思曼突然用跳脫的口吻說道。

凌希忍不住笑出來。一想到思曼這種美女在自家的角落大叫,就忍俊不禁。

『所以啊,你想大叫,也沒問題哦!』

凌希用力地點點頭。

『我們繼續,可以嗎?』

『嗯。』

『你覺得那時候的同學為什麼不挺身而出?』

凌希想了想。

『大概是也覺得很害怕吧。』

遇見這樣的事情,任誰都會嚇一跳吧?

『嗯,有道理。當時大家只是小朋友,大概都覺得很害怕。』

『即使想幫你,可能也不知道怎麼做吧。』

凌希的腦裡浮現出同學們一張張稚氣的臉。

當時大家都只是小孩子。

『你覺得,他們的反應,可以理解嗎?』

凌希點了點頭。

凌希和思曼又談了很久很久,最後以呼吸練習作結。

思曼讓凌希記住,只要覺得不舒服,就可以立刻來找她。

凌希在離開診療室的時候,覺得輕鬆了一點。她從來都沒想過,那件事對自己來說居然是這麼的難以啟齒。

思曼說,她們會在下一次見面再聊聊那件事。但是她會一直陪伴着凌希,幫助她。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

思曼果然是一個天使。

天使?

凌希此刻才發現,她忘記了告訴思曼今天早上的事情。

不過,她到此刻還在糾結:究竟是說,還是不說?

今天早上那個......人,是白色的。

因為只是匆匆地瞥了一眼,並沒有看清楚樣子。不過聽聲音可以肯定是個男的,而且很年輕。

現在回想起來,他當時好像說了『你才剛見到我』?

那是什麼意思?

凌希的腦袋已經滿得沒空間思考別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