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的一樣工作,往常的一樣下班。
跟阿飛會面後,我覺得自己內心深處某種東西好像放開了。
要我具體說出來我說不了,但就是感覺整個人開始變輕。
例如同事們給我的附加工作,我只是幹好了以後,交回給他們時展露一個微笑,然後離開,整個過程沒再帶有怨言和不滿。
或是那些原本覺得討厭的Happy hour 聚會,我沒再婉拒,但靜靜的坐在一旁聽他們胡扯,原來是一件趣事。
我終於找到令自己的快樂的方法嗎?
抑或是,更大的心理衝擊還沒到來?

這天下班後,我在希慎廣場的書店買了百無禁忌的《全校困左係學校入面出唔返黎》後,到太古城等姐下班。
我坐在咖啡店一邊看書,一邊享受咖啡。




直到 ...

「你到底想點呀劉耀洛!」
姐的聲音?!
只見遠處,姐正跟兩個男生糾纏。
「唔 ... 唔該,幫 ... 幫我睇一睇個袋。」我把背囊交給咖啡店員,往姐的方向跑去。

「收啦你!」男生摑了姐一把掌,姐倒在地上。
「家姐 ...」我衝到姐身邊,把她扶起。
「阿風 ...?」其實我沒跟姐說今天等她下班。




「你 ... 你係邊個?做 ... 做乜打我家姐?」我怒視男生。
「嘩!原來有幫手!不過下次請槍都請個好少少啦,搵個漏口仔返黎引人笑。」男生輕蔑的態度令人作嘔。
「劉耀洛你好啦喎,鬧還鬧,鬧我細佬做乜?唔關佢事囉!你燒埋佢度做乜?」
「周若雪,你以為自己係乜水呀?女神呀?有資格話我?鬧你就梗,你細佬自己踩隻腳埋黎我幫下佢啫。」
「啪!」姐一把掌摑在男生臉上。

「你打我?」他按著臉。
「我同你講多次,唔准搞我細佬!」
「細佬呀細佬,你幾歲呀?仲要個家姐保你,兩姐弟都係垃圾!」他指著我報以恥笑。
「唔准話我細佬垃圾!」姐想要再送一把掌,但被男生捉著手臂。




「唔洗爭,你兩個都係垃圾,周若雪,你咪以為自己真係生得靚少少就扮高竇,做人條女,搞都唔比我搞,你以為自己係小龍女呀?小龍女都比人姦啦!」
「你 ...」
「叫你含兩野好似叫你去死咁,死都唔肯,入又唔比人入,你唔好去做自梳女?」
「賤人!」
「係呀!我係賤又點?慘得過你冧我?哈哈哈!」

「喂!細佬,我話你知,下次想做英雄,唔該你照下塊鏡,你同你家姐生得一模一樣,都係舊垃圾,講野仲要漏口,垃圾中嘅垃圾。」
「...」
「睇下你,連駁我都唔敢駁,仲唔係垃圾?」
「你好啦喎,講夠未?」姐看不過眼。
「周若雪,你舊垃圾都唔知點教細佬,教到佢比你更加垃圾都有,哈哈哈!」
「阿風,我地走!」姐拉著我離開。
「走啦走啦!垃圾!我就個個禮拜黎踩你場,我睇你點同我玩!」

太古城商場頂層 ...




「對唔住 ... 家姐 ... 我 ... 我保護唔到你 ...」
「傻仔,」姐摸著我的頭:「你肯企出黎已經好叻嫁啦,係家姐唔戴眼識人啫 ...」
「對唔住 ... 家姐 ...」我想哭。
「冇事冇事,乖,你等我返公司執埋啲野,我地返去啦好冇?」姐反而倒過來安慰我。
「嗯 ... 但 ... 但係 ... 嗰個到底係咩人?」
「唉 ... 賤人囉,富二代真係冇個好,溝我嗰陣又扮晒野,而家就 ... 唉,唔想講,阿風,你記住唔好同阿爸講呀,我唔想佢擔心,你知啦,阿爸又會問長問短 ...」
「哦 ...」

回家路上,姐跟我說出來龍去脈。
那人叫劉耀洛,比我們大三年,父母是商人,家住美孚曼克頓山,正宗富二代,換女密過換衫。
姐答應跟他一起沒多久,就要求幹那回事,更用旺角式撒野,什麼不做就不愛之類的東東。
這種人,姐沒失身給他絕對是萬幸。

但另一方面,我在想,面對這種人 ...
為何我不挺身而出?




最少,我應該站到姐的前方,保護她,那管來個必輸的正面衝突也好 ...
怎麼還要姐倒過來保護我?
劉耀洛的一句垃圾 ...
不得不承認,我有點認同他的看法。
我可能真的是個垃圾。

「家姐 ... 其 ... 其實 ... 我係咪真係 ... 一舊垃圾 ...」
「唉 ... 咪聽佢講啦,佢把爛口乜叉都講得出。」
「你答我先啦 ...」
「痴線,我細佬點會係垃圾!」
「你 ... 你唔好氹我啦 ... 我自己 ... 知自己事 ...」

一直到吃晚飯,我沒再說話,腦中不斷思索自己的「功用」。
原來從小開始,我沒當過一次男人。
每次都是姐在保護我。




小時候到公園遊玩,跌倒了,我只懂坐在地上嚎哭。
中小學被人欺負,都是老虎給我擋。
工作,姐花盡心力四處給我找,公司內遇到什麼情況,也是Alex和萍姐替我解決。
從來,我沒真正嘗試靠自己完成一件事。
我真的是個垃圾 ...

吃完晚飯,我和老虎相約在老地方見面。
我把太古城發生的事和自己所想的告訴他。
「其實都唔係呀,記碼你讀到大學,仲要first honor 畢業,讀書冇得靠人啦掛。」老虎打開啤酒,一邊喝一邊說。
「連學費 ... 都 ... 都要阿爸死慳死抵 ... 先讀得完 ...」
「嘩,你咁講邊個夠你玩,學費同讀唔讀得成,兩回事黎,點有得拉埋一齊講。」
「咁係呀嘛 ...」
「每個人都有叻唔叻嫁啦,如果你話要搵你嘅叻野,好簡單,讀書嗰陣如果唔係你借啲功課我抄,我諗我班都唔知升唔升到呀。」
「咁 ... 你同我咁多年兄弟 ... 幫 ... 幫到梗係一定幫啦 ...」
「呢樣咪就係你嘅叻野囉!」




「下?」
「你最叻,唔係借比我份功課做得幾好,而係你肯借。」
「唔明 ...」
「你真係覺得,個個好似你咁好人?」

他大喝一口啤酒 ...
「其實你知唔知,你忍得,唔怕蝕底,又肯幫人,呢啲都係你嘅優點,亦係我欣賞你嘅地方。
我識左你咁多年,每一次搵你幫,你都冇托我手肘,你估個個都肯咁做嫁?
最少我身邊其他朋友,就算好熟,都未必做到你咁,阿風,你唔係垃圾,係我心入面,你係一個好重要嘅朋友。」
「...」
「唔好比嗰條粉皮講兩講就動搖啦,呢啲死MK,除左識踩人黎抬高自己,仲識啲咩?」
「...」
「仲有,你唔係保護唔到阿雪,其實你已經保護左佢,比著以前嘅你,我寫包單你一定嚇到淆晒底,第一個走人,今次你冇,已經進步左好多。
況且,阿雪咁硬淨,咪話我話,佢洗鬼你保護咩!飲啦!」他用自己的啤酒罐敲了我的啤酒罐一下。
「你兩個次次飲酒都唔叫我!講緊咩呀?講我壞話呀?」話口未完,姐向我們走來,坐到我身邊,老虎向她拋了一罐啤酒。
「冇呀!講緊阿風出下期糧會唔會請我食飯之嘛!」老虎向我單一單眼睛。
「請佢都唔請我?周若風你咁冇人性嘅?搵萬幾蚊個月,連酒都唔買罐比我!」姐喝著啤酒,打了我的頭蓋一下。
「阿雪,你飲緊嗰罐咪阿風買嫁囉!」
「嘩!咁多謝呀!」
「喂,話時話,幾時食飯啫?不如打邊爐呀?好耐冇打!」
「阿虎你傻嫁?上兩個禮拜咪打過囉!」
「咁雞煲囉!」
「好熱器呀,你想我爆瘡?」
「頂,阿風請我又唔係請你!」
「周若風,你睇佢幾狗,出句聲啦!」
一個清靜的夜晚瞬間被姐騎劫。
但我很快樂。
有老虎,有姐,兩個重要的人在身邊,已很足夠。

睡醒,又回到工作崗位去。
怎料 ...
「阿風,你入黎我房。」李洛文把我叫進房間。
「係 ...」

「你有冇搞錯呀!叫你做少少野都做唔好!」
「...」
「盤數早兩日咪同你講左,一定要起到比我囉!而家呢?」
「呢 ... 呢兩日 ... 好 ... 好多野做 ...」
「我咪同你講叫你同我搞左先囉!」
「萍 ... 萍姐都話 ... 啲野好急 ... 所 ... 所以 ...」
「咪同萍姐黎做擋箭牌!而家講緊我呢筆,點解到而家都未見到個file?」
「其 ... 其實係出面 ... 我拎比你 ...」
「快啦!正一垃圾!」

垃圾 ...?!

「細佬呀細佬,你幾歲呀?仲要個家姐保你,兩姐弟都係垃圾!」
「喂!細佬,我話你知,下次想做英雄,唔該你照下塊鏡,你同你家姐生得一模一樣,都係舊垃圾,講野仲要漏口,垃圾中嘅垃圾。」
「快啦!正一垃圾!」
我 ... 我係垃圾 ...

「對 ... 對唔住 ...」
我走回座位,翻出一大堆文件,找出李洛文需要的file,回到他的房間,雙手奉上。
他一手搶過來,細閱半分鐘。
「你好彩,冇甩漏,如果仲有乜野冬瓜豆腐,等收大信封啦!出去!」
「係 ...」

走出門,鼻子一酸,眼眶開始滲出淚水。
其實,我很眼淺。

我走到萍姐房間門前。
「入黎。」我輕敲門,萍姐示意我進去。
「萍 ... 萍姐 ...」
「嗯?做咩呀?你眼紅紅嘅?有冇事呀?」
「我 ... 我可唔可以拎一日假 ...」
「而家先十一點,你不如等多陣,拎半日啦。」
「我 ... 我有啲唔舒服 ...」
「唔舒服?」
「係 ...」眼淚再忍不住,豆大的一滴落到地上。
「係咪發生左咩事?」
「唔 ... 唔係 ...」
「嗯 ...」她打量我一下:「其實你之前都OT左一大堆時間,當你OT leave。」
「多謝萍姐 ...」
「阿風,有事記住打比我,唔好死忍,萍姐知你而家可能唔想講,但如果真係撐唔到,同我商量,我一定企係你嗰邊。」
「知 ... 知道 ...」我推門離開。

收拾好背包,我急步離開公司,到了街上,立即放肆嚎哭。
我真的很辛苦 ... 很辛苦 ... 我撐不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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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內 ...
「阿文,入黎我房。」
「哦。」

「咩事呀萍姐?」
「你岩岩係咪又玩左啲咩新奇野?」
「下?」
「阿風我請嘅,你恰佢之係唔鋸我啦?咁大個人唔係敢做唔敢認呀?」
「我邊有呀?」
「文少爺,阿風又有乜得罪你呀?」
「唔係呀,我冇玩佢,係佢自己問題,叫佢做少少野都做唔好,萍姐,你保佢係人都知,我地點敢搞佢呀?」
「你串我呀?」
「冇呀。」
「枉你仲好意思聲大夾惡,佢直接under我,你私自比野佢做,當我死嫁?」
「佢只係一個acconting clerk ...」
「咁又點?代表佢職位低過你就任你點任你舞?」
「唔係 ...」
「你肯定唔知同佢講左啲咩啦?明知人地內尚都恰人,你係唔係人呀?」
「話佢兩句啫 ...」
「你知唔知你整喊人?」
「喊?唔係呀嘛?男人老狗話兩句就喊?」
「我唔理你,放工前,你最好比個合理解釋我,咪以為你係阿康請返黎我就唔敢對你開刀,保佢我就梗,你想玩大,我就同你玩大佢!
仲有,唔好對住我擺個咁嘅死人樣,我同你講,你囂唔起!Get out!」
「哦 ...」

「周若風你棟我,我實唔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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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走進大社會,奉獻少,罵戰多,相識接著拆夥,朋友仔沒有幾個,幾個 ...
敵人很多 ... 少一個不算少 ... 多一個都太多 ...
地鐵車廂內,我的耳筒不斷重覆播放著許志安的前程錦繡。

社會的壓力,比大中小學來得大太多了。
一句垃圾,令我知道自己的抗壓能力有多差。
儘管阿飛,老虎等,經常在說我很好,我心地善良等等,當面對社會的巨輪,各懷鬼胎的同事,好人,不一定有好報。
而且,我沒多好。
或是跟黃偉文說的一樣:「其實我真係唔知自己有幾好。」

「Are you okay?」朦朧中,一把女聲出現。
是我的鄰座。
樣子不像純正華人,應該是混血兒,留有一把筆直的淺啡色長髮,擁有一雙雪白的長腿,牙齒整齊但兩顆犬齒明顯較長。
跟俄羅斯吸血鬼女孩 Lina Merkalina 八成相像,但更多加一份女人味。

她向我遞上一張紙巾。
我接過,抹著眼淚。
「Fine ...」
「其實我識中文。」
「哦 ...」

只惦記看美女,我突然發現列車駛至金鐘。
上錯車了 ...
我必須在金鐘下車,才能回觀塘。
我提起背包走到車門,美女竟跟著我。

「你 ... 你去邊呀?」我斗膽發問。
「尖沙咀,我返理大上堂。」
「原 ... 原來係師妹 ...」
「你都係理大嫁?咁岩嘅?你grad 左幾耐?」
「岩岩grad ...」
「原來係仙人,我今年year 4,讀英文系。」
「睇得出 ...」
「下?咩睇得出?」
「你 ... 你都唔似香港人 ... 實 ... 實讀英文啦 ...」
「係呀,我係mix,但讀英文係因為我想做老師。」
「哦 ...」

「係呢?點解以前係理大唔見你嘅?」
「我 ... 我以前成 ... 成日係圖書館 ...」
「哦!我好少去。」
「你係mix ... 英 ... 英文咁叻 ... 洗乜去呀 ... 我呢啲,死 ... 死讀爛讀先搞掂 ...」
「咁又唔好咁講。」
「都 ... 都係講事實啫。」
「嗯 ... 你岩岩做咩喊?唔開心?」
「少少啦 ...」
「唔好咁啦,冇野解決解決唔到嘅!」
「望就咁望 ...」

列車到達尖沙咀 ...
「我到啦。」
「嗯,拜拜 ...」
「我叫謝希媛,你呢?」
「原來你有中文名 ...」
「好出奇咩?」
「唔係 ... 我 ... 我叫周若風 ...」
「阿風,nice to meet you,bye!」她揮手步離車廂。
虎牙妹走了 ...
她真的很美 ...
謝希媛 ...
我會記住你的 ...

列車一直行駛著 ...
我的腦袋宣告壞死 ...
已被謝希媛攻佔了 ...
她是我第一個在腦中停留多於一秒的女生。

亮麗的大眼睛,可愛的虎牙,白晢的美腿 ...
溫柔的聲線,親切的問候,香氣四溢的蘋果木紙巾 ...
老天,我腦袋抽筋了。

到了觀塘站,出閘後我死命地搖頭。
不能這樣 ... 絕對不能 ...
乘小巴回樂華邨的途中,我努力使自己平靜。
下車的瞬間,肚子「咕」的一聲幫了我一把。
我餓了 ...

現在快到十二點半 ...
還是簡單買個叉雞飯盒算了。
我先到櫃員機拿錢,再到商場的酒家外賣了一個飯盒。
步回家途中,路經球場 ...
一個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坐在長椅,死命盯著我看。
正確來說,是盯著我的飯盒看。
謝希媛在我失意時,幫我一把,我能幫助他嗎?

「你 ... 你係咪好肚餓?」

「好多謝你 ...」他大口吃著叉雞飯。
「慢 ... 慢慢食啦 ...」
「呢幾日,我只係食左一個雞尾包 ...」他嘆了一口氣。
「我 ... 我見你一直望住我盒飯 ... 我諗你 ... 一定好肚餓 ...」
「係 ... 真係好多謝你呀哥哥仔 ...」

「係呢,你點解肯比盒飯我?咁你自己呢?」
「一陣買 ... 買過盒囉 ...」
「真係唔好意思 ...」
「幫到人 ... 就當然要幫啦 ... 一 ... 一盒飯啫 ...」
「好多謝你 ...」
「你 ... 你講左好多次啦 ... 咁 ... 咁點解你冇錢食飯?」
「唉 ... 講起就一匹布咁長,我原本係一間運輸公司做文職嘅,收入都唔錯,但兩個月前裁員比人炒左。
本身自己都有啲積蓄,咪諗住一邊食住一邊搵野做囉 ...
但慘左有個爛賭老婆,雖然我知佢一直有賭錢,但估唔到佢賭到過埋大海,結果當然渣都冇得淨啦 ...
兩個禮拜前,佢突然問我拎五萬蚊,我唔知頭唔知路咪比左佢囉,筆錢係我啲血汗黎嫁 ...
點知佢拎完錢,第二日執晒野走人,影都唔見,冇耐就有執達吏黎收數收樓,我先知原來佢拎埋層樓做抵押,唉 ...
樓冇左,錢又得返千幾蚊,慢慢連嗰千幾蚊都用埋,咪咁囉 ...」
「原來係咁 ...」
「哥哥仔,阿叔同你講,將來娶老婆一定唔好娶個鍾意賭錢嘅人呀 ...」
「知道 ... 咁 ... 咁你而家訓邊?」
「街囉,你估我想嘅咩 ...」
「其 ... 其實有啲社區中心 ... 會比啲經濟有困難嘅人暫住 ...」
「係咩?」
「係呀 ... 不過我就唔知邊度 ... 但 ... 但可以幫你搵下 ...」

我用電腦上網,找尋資料 ...
「呢 ... 呢個 ... 鄰舍輔導會 ... 係黃大仙 ...」
「係呀?真係唔該晒你。」
我拿出銀包,把一張一百元紙幣交給他。
「你 ... 你拎去傍身啦 ...」
「點好意思呀?」
「我岩岩 ... 都比人幫過 ... 你有需要 ... 我 ... 我都想做幫到你嗰個 ...」
「你唔怕我呃你咩?」
「只 ... 只係一個飯盒 ... 同一百蚊啫 ... 就 ... 就算你呃我 ... 咪 ... 咪當買個教訓囉 ...」
「好多謝你,哥哥仔,你心地真係好好,呢一百蚊,我會好好記住。」
「又 ... 又唔好講到我咁偉大 ...」
「我話嘅,如果他朝我有能力,一定會好好報答你。」
「唔洗咁 ... 咁嚴重掛 ...」
「係男人,我講得出做得到,係呢,點叫你?」
「阿 ... 阿風 ...」
「我姓張嘅,其他人都叫我阿張,阿風,你係我最困難嘅時候幫過我,我一定記住你,好多謝你。」他站起來向我鞠躬。
「真 ... 真係唔洗咁嚴重 ... 你都係快啲去啦 ... 嗰度有社工 ... 應 ... 應該幫到你更加多 ... 你搭地鐵 ... 樂 ... 樂富落車 ... 間野叫 ... 樂富宿舍 ...」
「明白,好多謝你。」他再次鞠躬後離開。
原來幫人真的很快樂。
不管這個阿張是否騙我也好,你令我知道,原來 ... 我還有用 ...
好 ... 買飯 ...

假期,需要好好珍惜。
特別這種額外獲得的假期,要好好利用。
用來平伏自己的心情。

吃過飯,回家一趟,換過便裝後,我跑到書店看書。
先把小姓奴的雙戀合集看完,再看孤泣的Apper 3全集。
看書,本來是我最大的樂趣,也是最能令我舒懷的事 ...
但今天 ... 失效了。
垃圾這兩個字,老是纏繞在我的腦袋。
看書的時候,我反覆詢問自己,我的人生中,幹出什麼有意義的事 ...
結果 ... 太少了。
精采人生,可以平凡的過,但絕對不是連丁點兒有意義的事,也沒幹出來,沒數算出來。
我感覺自己白活了二十二年。
我很苦惱 ...

「幾多位呀?」
「一個 ...」
「呢邊呀,想飲啲咩?」
「一 ... 一 set伯威 ...」
我隨意走到附近一間連鎖酒吧 ...
我決定用酒精好好麻醉自己。

「你嘅伯威。」侍應給我倒酒。
「唔該 ... 幫 ... 幫我唱晒五蚊 ...」我給他一張五十元紙幣。
「好,請等等。」

好好丟一下標 ...
「咦?有人丟標喎!」
「阿飛?」
「咁都撞到你,哈哈!自己一個?」
「係 ...」
「點呀你,好似仲係有啲唔開心喎。」
「係 ... 有啲野 ... 未 ... 未諗清楚 ... 仲係好亂 ...」
「諗還諗,但記住,如果你而家係想relax,就盡情relax,其他野,聽日再諗,仲有,飲完酒唔好做決定,知冇?」
「嗯 ... 係喎 ... 你又黎嘅?」
「冇,同班朋友黎傾野啫,我地坐係右手面嗰度。」
「咁 ... 你去傾埋先啦 ... 我唔想阻 ... 阻住你 ...」
「邊有話阻唔阻呀,你丟住標先啦,陣間搵你。」
「嗯 ...」

丟了三局標 ... 
今天的手氣好像差了點 ...
是情緒問題吧 ...

我回到座位,喝了數杯 ...
「哈哈哈哈哈 ...」一群三十出頭的人進入酒吧。
「你好,請問幾多位?」侍應上前招待。
「什麼?」說普通話的?
「請問,你們多少人?」侍應轉換語言。
「六個人,來,給我們一個好位置。」帶頭的男人塞了一百元給侍應。
「好,請這邊來。」
內地的暴發戶果然財大氣粗。

「阿風,你得一個人,不如過黎我呢邊坐啦?」阿飛向我走來,問道。
「哦 ... 好 ... 好呀 ... 唔阻你呀嘛?」
「唔阻,傻仔黎。」
阿飛主動拿起酒罐,毛巾等,搬到他的桌子。
「黎,介紹你識,呢個係 ...」阿飛逐一介紹他的朋友。
其實我很怕應酬,不過 ... 算了吧。

寒暄數句以後 ...
「阿風,不如我地唱歌呀?」又唱?
「唔好啦 ...」
「黎啦!」
「但係 ...」我指了指正在點唱機前的金毛小混混。
「唉,金毛仔周街都係啦!你驚?」
「係 ...」
「有禮貌啲問佢咪得,咁你唱唔唱先?」
「你去問啦 ... 我怕 ...」
「我拎左咪之後你唔好唔唱。」
「得啦 ... 我順便 ... 去洗手間 ... 」

我們站起,阿飛向點唱機走去 ...
剛剛的內地男人一個箭步,蹦到點唱機前。
「小子,你選完了沒?快點啦!」
「未呀,等陣啦,呀 ... 點解搵極都冇周杰倫嘅?」
「我給你五百,你先給我們唱!」內地男人再次使用銀彈戰術。
「有錢大晒呀?唔識排隊?你望唔到後面都有人等?」
「我現在就要唱,來,給我麥克風。」
內地男人一手搶過麥克風。

「頂你!死大陸佬,係咪撩交打呀?」金毛火氣上升。
「誰叫你選一支歌也這麼慢!」
內地男人的朋友走過來,圍著金毛。
金毛的朋友也圍住內地男人的朋友。
整條走廊塞滿了人。
不絕的口角聲,吵得在洗手間內的我也聽見。

「去死啦大陸喱!」

這是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他們開始打架,隨手拿起東西亂丟。
我步出洗手間,被他們嚇倒。
只見一個紅毛手執一隻杯,向大陸男人丟去,他閃開,杯子飛往牆上,裂成碎片。
碎片向我飛來 ...
我想要避開 ...

「呯!」一個不小心,我踩到濕滑的地毯,摔了一跤,後腦勺撞到不知名的硬物。
有點暈 ... 不是 ... 很暈 ... 怎 ... 怎麼四周愈來愈黑?
... ... ...
... 

「阿風!喂!有人暈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