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小事》: 香港的最後一天（3）

離開茶餐廳後，我們又走了五分鐘的路，來到了海旁。

這裡沒有了剛才大街的熱鬧，卻多了份清幽，放眼望去，只有成等比的花叢和長椅。海風拍打在臉上的舒爽，是飯後的解膩良藥。

環顧四周，原以為會坐滿無所事事的退休老人，他們喝着酒，然後慢慢聊起往事，日復日的分享自己的人生。

但到頭來，只有寥寥數個外國人坐在長椅上，拿着酒瓶，說着我聽不懂的英文，以及一對正在打卡的小情侶。

看來北角的老人都是一個個的大忙人。





而阿宜則一直望着海邊，若有所思, 沒有話過任何一句話。

走着走着，我們來到了馬頭，準備乘搭前往九龍城的渡輪。說來奇怪，已經搭過不下數十次的我，對於這裡的一件事仍舊不解。

「點解會係搭船㗎地方起一個街市？好反智。」我問道。

是的，若然要搭船，必先要經過一個街市，非常小型，只有售賣少量的魚和蔬菜, 在我的角度看來, 這是個多餘的存在。

雖然阿宜一定不會知道答案，但我仍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 宣洩着這不合理。





「吓，你咁都唔知？」阿宜說了句出乎我意料的話。

「你知道？」我對剛才那句話還未反應過來。

「你試諗下，個街市好明顯係設計比兩公婆用。係海旁散完步，就過黎買菜，再搭船返屋企。點啊，係咪好浪漫呢！」

「你想像力會唔會太豐富。」我不禁調侃着。

風起了，內心深處的風鈴被吹得搖搖晃動，吹起了一把經已熄滅的火。吹來了一張只有答案的考試卷，令我知道今天是平淡的一天，跟往常並沒有兩樣。





穿過街市後，我們看到了一個膠製的牌, 寫着「九龍城往右, 紅墈往左」,我馬上搭出右腳, 然後打算告訴阿宜我們一會兒在九龍城的行程。

就在此時, 阿宜突然說了一句話。

「等陣, 等我估下我地會去邊?」

「唔, 我估係左邊。」她補充。她以手指配合着她的動作, 用食指指着往紅墈方向的渡輪。

「咁都比你估到。」我附和着阿宜說道, 然後摸了摸額頭。

「都話左我地好夾!」阿宜在膠牌前哈哈大笑。

阿宜語畢, 我便以她不會發現的角度, 馬上調整我的右腳, 領着她到往紅墈渡輪的方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