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鬼話: 第七回 贖罪 第十二節
地上滿是燈泡被摔破後的碎片,狼藉一片,散亂不堪。
顧探左手背、和臉頰上面,都有數道遭碎片割破的血痕,這全是在竄躲米妮投擲那些燈具攻擊時,於擋護間弄傷的。
位在大廳中央的米妮,兇相畢露瞪着顧探 : [為了媽媽劉翡翠的幸福,今天你不能離開這兒!]
顧探始料不及,孩童身形般的米妮竟會如斯厲害------攻勢既凌厲又迅速------剛避開一盞她擲來的燈具,另一盞已緊接而至......
雖然眼前情況已極危急,但令他心神更為緊繃的,卻是剛步出廚房外的劉翡翠......只見她手持切肉刀,朝向顧探,口在不停喃喃 : [我女兒沒死......那天阿成只是賭馬輸了錢,沒心情去工作,他沒有家暴,沒有......他明明是很疼愛我們的......]
她眼神渙散,握着刀一邊碎步往前、一邊自言自語似的咕咕噥噥,整團氛圍,宛如預警吞噬人性的事,將會再度發生!
顧探大驚,立即高聲喊叫 : [妳女兒入了來!妳女兒麥惠兒,入了來呀!]
劉翡翠一怔,不禁停下了腳步。
於這一髮千鈞之際,顧探目睹應在行廊上的麥惠兒,竟被屋裡也屬鬼魂的麥志成,穿透閉閤的大門拉扯而入!他繼續喊話 : [她就在大門前!難道妳要在女兒面前,幹出殺人這等罪行嗎?]
劉翡翠嘴唇輕顫,戰戰兢兢回身看去,而另一邊廂的米妮,亦禁不住好奇,半信半疑的同樣挪轉身去看......卻甚麼也見不到!
米妮率先轉返身,吐着舌頭大聲怒吼 : [還在妖言惑眾?我不是好端端在這兒嗎?]
顧探沒理會她,仍只向劉翡翠說 : [麥太,不要再錯下去,不要再逃避痛苦。妳女兒很愛妳,她只得一個遺願,就是回到爸媽身邊,一家人快快樂樂,不要再有怨恨......]
[回到身邊......]說着話回返身的劉翡翠,臉上赫然都是淚水 : [對,她明明已沒事,復活過來......是你......是你硬要說她已死,偏要把痛苦帶回來給我......]
她瞪着顧探,目光變得可怕 : [我只想家庭美滿,這個夢,為何你要前來粉碎?]
同時,她揮舞刀,再次踏步往前。
[爸爸,怎辦?]那邊進了屋的麥惠兒,目擊眼前景況,緊張得向身旁牽着自己的麥志成求救 : [求你快些想辦法,救救叔叔,阻止媽媽做殺人兇手......]
[哼!這賤人早已是殺人兇手,妳忘了嗎?]垂着頭的麥志成,憤憤地應道。
[爸爸......]麥惠兒仰望着父親,眼睛開始泛紅 : [可以原諒媽媽嗎?所有都是我的錯,若當初我沒咬你,你便不會生氣,也不會引發之後的事,是我破壞一切,是我......]
麥志成略移眼光,俯視女兒,目見她已是淚眼婆娑,不斷哭泣道歉 : [嗚嗚......對不起,是我錯......我害爸爸死了、累媽媽瘋了......嗚......]
此刻,麥志成心裡有種恍如刀割的感覺......他想到顧探剛才的肺腑之言------你愛的人,因有你而幸福,這是多麼美好------但現在,女兒被自己扼死化為魂魄,不但沒半點憎恨,竟還哭求原諒......
他慢慢抬起臉,視線看回前方,目睹顧探跌了在地,右手按到左腰上,那處,有血水透過衣衫滲出。而那頭裝扮成女兒的怪物,則手握燈具對向顧探,候在一旁靜待進擊。
最後,他看見曾深愛的妻子,持刀立在顧探跟前,面容猙獰,目露兇光......
她瘋了!
瞬間,往事如浪濤,在麥志成的心頭翻滾不定。與妻子共諧連理的甜蜜、女兒出生帶來的喜悅,不知從何時開始,這一切都給自己親手搗毀了......
他臉色不再灰白,並淌下淚,而淚,也不再是血紅色。
瞧見爸爸容顏頃刻由獰惡變為祥和,剎那間,回到家的感覺,強烈地在麥惠兒的心裡紛湧,她知道,這一切,全多虧那位此刻危在旦夕的叔叔所賜......
她想救他,但要怎做?這時,剛才行廊上那把悅耳卻令人心寒的女聲,赫然在她旁邊傳來 : [唯有讓媽媽看得到妳,她才有機會清醒,亦只有這樣,那男人才會沒事。]
麥惠兒沿聲看去,果然站在旁的,正是那個一身烏衣的姨姨。
[操妳娘!妳這個勾魂使者,究竟想幹麼?]麥志成飄前,護在女兒與這女人之間。
[麥先生,本人姓白,說話請放尊重一點。]女人用手稍稍滑過整齊的髮絲,視線仍朝向她的目標獵物。
半邊身躲在父親背後的麥惠兒,露出懇切的眼光,誠惶誠恐的問 : [姨姨,妳可以幫我?]
[嘿。]這姓白的女人,乾笑了一聲,然後說 : [妳媽媽執念太強,以妳這等地縛靈的能力,絕無可能令她看得見妳......]
她挑眉,勾起嘴角,續道 : [只有我,才可以幫妳。]
[妄想!]等價交換------毫不猶豫脫口拒絕的麥志成,當然知道這些勾魂使者心懷的惡意。
"呀---------"
一聲慘叫,此時淒厲響起!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