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鬼話: 第七回 贖罪 第八節
顧探按了門鈴,又連續敲門兩遍,但仍是沒人前來應門。
令他納悶的,是門後屋裡響着微弱的雜音------相信是電視機播放着節目的聲浪------正如女童所說,屋裡顯然是有人在。
來到這地步,要顧探撤退已是沒可能。他從外衣的內袋裡,掏出兩支細長的薄銅片,把其中頭端彎曲成勾狀的一支,插入門鎖的匙孔底裡,接着,另一支沒有勾曲,只呈三角尖銳的,也鑽進匙孔中,並輕輕地前後來回移動......
頃刻,響起一下細微的"咔嚓"聲,門鎖被破解了。
顧探已渾忘犯法與否,這一刻,他只知道,一定要走進這個家門裡,一定要......
因為直覺告知他,這次案件真正的委託者,根本就是他那逝去的女兒------小瑜所委託的。
門被推開後,首先映入顧探眼簾的,是強烈的通明燈光,隨之而來,就是一股極難聞氣味,直打進鼻腔裡......
[叔叔,你真不識趣,硬要闖入來。]外頭行廊上那女童的嗓音,赫然從屋內響了來。
心感詫異的顧探,沿聲看去,目見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女童,坐在靠牆的沙發上,姿勢稍稍側着,正望向過來,眼光裡充滿了敵意。
她的五官輪廓,顧探認得,無疑就是麥氏一家照片上那個女兒麥惠兒。
她旁邊,也有一名中年男子,在垂頭坐着。顧探雖看不清這人的樣貌,但估算,應該就是父親角色的麥志成。
[麥先生,我叫顧探。]屋裡彌漫着的惡臭,令顧探不得不捂鼻說話 : [我女兒顧小瑜,是你女兒之前的補習老師。]
除了惡臭,他還發覺,看去打直呈長方形的大廳,竟放滿了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燈種,而且全都開着,怪不得,他覺得氣溫會這麼熾熱......
[叔叔,你是瞎子嗎?]女童關了對面在播放着的電視機,然後站起,面向他 : [這兒只有我一個人在,那有甚麼麥先生啊?]
顧探自自然然,對上她的視線......天!他心頭不禁一震......
在猛烈的燈光照耀下,他清楚目擊,這女童的瞳孔,竟是豎直的欖形體,而不是圓形......
難道是真的?眼前這麥惠兒,真的是由那頭名字叫米妮的蜥蜴,裝扮出來的?
震驚中的他,這時瞥見,本在垂頭坐着的男人,正緩緩直身,並嘀嘀咕咕發出內容不知是甚麼的呢喃聲。
沒有了電視機聲浪的環境,變得寧靜,然而,整室氣氛,反有股讓人恐懼不安的詭異感覺在散發。
就宛如,團團濃霧彌漫在前,掩蓋某些不能揭破的真相,隱藏其中的怪物,伸出銳利的魔爪,透出無形警告......
顧探雖忐忑,但絕不會退回。
決定不把大門關閤的他,對話目標仍是那男子 : [麥先生,我今天過來,是想問清楚你一件事!]
[你這人好沒禮貌,我與你說話,你卻完全無視我?]回應過來的,卻是女童帶忿怒的聲音。
而那男人,還是在原地上,呢呢喃喃。
顧探再望向女童......他不自覺垂低掩鼻的手,顫着聲 : [天......妳的舌頭......]
他目睹,女童在不斷地吐舌,速度極之快,而且......伸出來的距離,好像很長,還有那舌尖,似是分了叉......
彷彿知道自己暴露了端倪,女童立即停止吐舌, 說話的態度,更像是換了另一個人 : [叔叔,你好,我叫米妮,中文名是麥惠兒,很愛媽媽劉翡翠,是一個乖孩子。]
她還起步,開始踏前去。
那雙直視過來的欖形狀瞳孔,令顧探寒毛直豎,感覺危機逼近 : [米妮,妳先坐好,我想與妳爸爸好好傾談。]
自稱米妮的女童,勾起兩端嘴角,問 : [叔叔,你先關門,好嘛?我怕有賊入屋啊,嘻嘻......]
要求合理,但那詭秘莫測的臉貌和笑意,卻讓顧探有種進退維谷的顧忌,遲遲不作回應,只牢牢地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慢慢趨前的米妮,笑容越來越是無邪 : [叔叔,請放心,我是麥惠兒,是乖孩子啊,不會傷人,更不會殺人......]
[停下來!]聽到這番欲蓋彌彰似的安心話,警戒心反變得更強的顧探,隨即大聲疾呼 : [麥先生,你快叫你的女兒停下來......]
[幹你娘,終於有人看到我!終於有人可以看到我啦!]一把滿口髒話的粗野男聲,忽然在他旁邊響亮傳過來。
顧探全身的神經,顫慄不止。他首先把視線,從女童的身上往前移去,果然!那男人已不在那兒......
他吞了口水,然後眼珠連同腦袋,向傳來男聲那邊位置,誠惶誠恐的轉過去......
旁邊,赫然有一個中年男人,在稍稍低着首站定。這男人整張臉呈現灰白,被血紅色佔據的眼睛,朝上盯住顧探,並咧開嘴說 : [操你這愣頭愣腦的傢伙,那頭臭蜥蜴,要撲上來咬你啦!]
"呱------"
驚魂尚未定的顧探,旋即聽到一聲怪叫,他剛把臉回轉過來,一段身影,已撲到眼鼻之前......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