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築基八〉
 
當少年跨過門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一道身影,
那是另一個自己。
一樣的自己卻擁有不同的氣質,像山嵐的煙淡,清冷幽深瀰漫在山間樹巔,又像是早春的花枝,一枝獨秀在一片幽綠裡,既清晰又模糊,像隻山嶺間的野鬼,
又或他其實就是那綿延不盡的群山,淹沒在嵐海裡頭,只有踏入其中才知道他的浩瀚,
少年心裡很清楚這樣的氣息,他並不陌生,
就時間來看,他比自己早了一步,在前面等著自己,所以他是山鬼,
正確來說是修習山鬼的自己。
 




這個自己並沒有自我的意識,因為意識只有一個,
在這的自己等待著另一個自己的回歸,所以少年走進去了自己身體裡面,
像靈魂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當二者合而為一的瞬間少年意識產生了一個空窗,空窗裡有一段故事,
講得通俗些,就是少年做了一個看似短暫的夢,而那夢裡講得是他的前世,
那夢有點長,只是思緒太快,快到一霎挪間就將故事交待完了,
所以只是看似短暫,還不待少年細想夢中的經過,
原本位於破境空間裡的他便回到了「外頭」。
 




醒來後的少年並沒有馬上睜開眼,他像之前一樣,
用五息的時間調整自己,
第一息少年用神識包覆了自己,
第二息他勘探了身體的狀況,
第三息他發現體內原有的冥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精純的冥力,
第四息他嘗試著統合身體與知覺,
第五息他依舊閉著眼,但眼皮微跳,同時右手虛握了一下。
 
接著他睜開了眼,眼裡原本的景象變得無比的細微,整個祭壇裡,
他能聽見風的低吟跟沙的滾動,少年開始算起祭壇內有多少不同風向的風,




祭壇外的雨落在黑山上頭,原本厚厚的山壁隔絕的雨聲,這時他也聽得見了,
整個祭壇在他眼裡不再有祕密,少年遙遙看向祭壇門口,只見此時的神識,
頓時如何捕魚人手裡的大網向外撒了出去,
此時的小詠蹲在祭壇外的地上,手撿著幾顆石子丟著玩。
 
當少年的神識之網無差別的向外散出之時,被覆蓋到的小詠,
頓時感到一陣激靈,她機警的轉頭看向門口,接著迅捷無比的向著祭壇跑了進去,
當小詠跑過通道進到祭壇內部時,她抬頭看向巨棺上的少年,
這時的少年臉看起來比之前消瘦了不少,他灼灼有神的雙眼帶著一股說不明白的韻味,
當小詠與他對望時,她有一種自己被少年看透的感覺,小詠知道這種透視感只有當對方的修為遠比自己高時才會發生,然而這樣的感覺下一刻就消失殆盡,這讓小詠以為方才的透視感只是錯覺。
 
巨棺上頭的少年對著小詠笑了,少年見到小詠如同看到親人,
那是打從心底的感到喜悅,見到她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少年像是看到一個重要的人,急忙忙的來尋自己,
這時候他的心揪了一下,他想要覆蓋掉那份糾結,




於是他動了,就像從來沒存在上頭過,小詠眼裡的少年突然間不見了,
接著一隻手像以往一樣勾著小詠的大腿,一手將她抱了起來。
 
小詠看著築基後的少年,他的臉看起來像是受了重傷,
白白的瘦臉透著一股虛弱感,有些中氣不足,大病初癒樣子,
少年的眼此時看起來既溫暖又堅強,小詠撒嬌順勢抱住了少年的脖子,
她甜膩的,像是什麼都不會的小女孩在少年耳邊道『哥哥築基了,那以後詠兒讓你保護。』
說著小詠將頭埋入少年的肩膀,一副就是打算賴著他的樣子。
 
「我們先上去巨棺一下,我想做一件事。」少年輕輕拍著小詠的背,對她道。
接著也不待小詠回答,少年一個閃身,靠著鬼軀之力一躍而上跳到了巨棺內,
入棺後的少年走到了魔蛛乾枯的屍體旁,他蹲下後順勢將小詠放了下來,
接著少年雙手合十鄭重的對著魔蛛拜了三拜,在體會無極功法的強大後,
他愈發清楚假如他沒有獲得無極功法,而是用以前的道天訣去衝擊築基,
那是萬萬不可能完成築基,藉由這次的經驗少年明白的體會為何他家族內,




過了那麼多代始終沒有人能築基,在親身體驗後,少年非常清楚他家族內所流傳下來的功法,只怕沒有一本能帶修煉者達到築基,從這個面向看來,於公於私魔蛛都是這場築基環節內的貴人。
 
小詠看著少年祭拜魔蛛後,她開口問『哥哥你要不要把她埋葬了?』
「這個想法很好,但是我想說這具棺材就算是一種形式的埋葬,我本來是打算將下面的蓋板拿上來蓋上就好,這具巨棺本來就是魔蛛休息的地方,也算是一種回歸最初?」
少年有條不紊的講出了他的想法
小詠聽了少年的話後,她皺著眉頭道『這當然不對,魔蛛之前睡這棺材時她是活著的,所以裡頭被褥,那時的蓋棺就像是一種閉關,但是現在她是真的死了,如果哥哥覺得她對你有恩情的話,你至少該在這巨棺挖一處墳頭將她真正的埋了。』
 
少年聽著小詠的說法,突然間他想到了一個最適合的地方,
他雙手抱起魔蛛的屍體對小詠道「走我們下去,我知道哪裡最適合她了。」
說完後少年抱著魔蛛的乾屍向下跳去,接著少年向前走停在一具通體透白的棺木前,
少年對小詠道「她姊姊是她最愛的人,如果是葬在這裡的話,或許比孤零零的一個人在上頭更好,妳等等儲物鐲給我,我去外頭弄些土壤回來。」
 
說著少年先將魔蛛放在地上,接著他單手推開了白棺的棺蓋,
當少年推開白棺後只見裡頭,居然陳列著一本一本的書籍,
少年被這意料之外的景象嚇了一跳,他驚訝的「咦!」了一聲「詠兒妳快來看,這白棺裡頭居然有這麼多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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