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黑翼與黑夜〉
 
少年沒有糾結在誤會上。對他來說無法解釋的過去,不再多花力氣耽溺其中,目前更重要的是目前局勢的衡量,以及下一步該如何做。
少年直接帶開原題問道「對了,你們怎麼找過來的?我記得當時你們不是在我設的法陣裡頭?」
對於少年的轉移話題,黑翼自然知曉,他也沒再糾纏前事,當少年提到法陣時,他也自然的想到當他從法陣內醒來時,看到少年離走前,消耗大量的符為他做出守護法陣的那幕,一想到這裡,黑翼心裡頓時一軟,他安靜下來,把頭轉開,不像之前那般開口諷刺。
 
少年看到黑翼如此,他臉上浮現苦笑,接著他看向一旁的小詠,在灰雨下的小詠看起來濕漉漉的,少年一臉歉意的快步走過去將傘罩在他們上頭。感受到少年善意的小詠乖巧的伸手將自己的頭髮捋一捋,善意的的笑容同時堆滿臉上示意沒關係。
 
接著小詠彎下腰將剛才落在地上的發光白球體撿回手上,然後指著少年靈衫上的側袋開口道『白衣哥哥,詠兒能感應一些特別的事情,當玉觀音在你身上時,我的預感會更加準確,當我醒來後發現你不在身旁時,詠兒眼裡閃過你跟梵羅迦的畫面,梵羅迦是很久前詠兒的護衛,所以我知道你會遭遇到危險,所以我馬上拉著黑翅膀哥哥來找你,一路上也是靠詠兒感應你們的位子的。』
 




小詠說完後刻意的頓了一下開口反問『哥哥知不知道,我跟黑翅膀哥哥到這裡之後發生的事?』
 
少年搖頭道「我記得我聽到,梵羅迦威脅說要奪舍黑翼的肉身,那是我最後的印象,但是那時的我拿出不出什麼能阻止他。後來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我醒來後梵羅迦在我身旁?」
 
這時黑翼開口說道『後來你身上冒出了許多黑氣,那些黑氣變成了藤蔓鎖住了梵羅迦,接著一部分的黑氣變成一張大嘴,把你們一起吞掉。』黑翼指了指梵羅迦的方位道『我剛切開的就是那張黑嘴吞掉你們後形成的巨繭。』接著黑翼問道『關於你身上的那些黑氣,你知道是什麼嗎?』
 
少年搖頭道「我甚至不知道,有你說的黑氣、藤蔓、巨嘴。我剛到這裡時,擔心梵羅迦會被法陣的光芒吸引過去,我本是打算跟他玉石俱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再次出現後的他修為變成築基期,我撐沒多久靈軀就被他打碎了。」
 
黑翼對著少年道『沒錯,這也是另外一件事,我跟詠兒都看到你的靈軀被打得破爛不堪,但是你現在看起來卻像沒事一樣。』
這時詠兒插口道『哥哥對於在黑繭裡面的事,一點印象都沒嗎?』




 
少年面有難色的搖頭道「我醒來之前做過一個夢,夢裡的細節我忘記了,依稀記得似乎是跟我的靈軀有關,但我偏偏想不起來夢裡發生的任何事情。」
 
少年對著小詠道『詠兒,妳剛剛是不是說,梵羅迦是妳做出來的?我可以知道這段故事嗎?』
小詠聽到少年的詢問,隨即點了點頭道『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那時後的我跟現在很不一樣。』小詠露出難過的神情繼續道『我記得那時候,我做了八個梵羅迦這樣的魁儡用來保護某一個大大的房子,但是後來壞人來了,他們來了好多人……,除了梵羅迦之外,其他的七具魁儡都被打壞了,……在我被壞人抓住關起來之前,還是梵羅迦擋在我前面的。』
 
少年接著問「關起來?妳是說夢魂境裡,我看到妳的那個山洞嗎?」
小詠點了點頭,這時的她表情像是在回想一件恐怖的事情,感到恐懼的她雙手交叉的抱住自己的雙臂,語氣顫抖的接著說『那個山洞是用來關我的地方……,一開始我還是大人的模樣,但是我怎樣都走不出那裡……,後來我注意到自己好像一天比一天還虛弱……,最後我才發現那裡會吃掉我的法力,來維持夢魂境內的消耗,只要我在洞裡一刻,我就無法拒絕法力被吸食,詠兒被關在那裡真的太久太久了……,漸漸的詠兒的身體變小,修為回跌……,當初見到哥哥時,還只能在夢裡,幸好那時你來了,把我帶出山洞。』
 
少年看著詠兒驚恐後怕的樣子,他對自己一個隨口的問題,卻讓詠兒回想此事造成的不適感,感到歉意,於是少年蹲了下去,抱住那個看起來只有四、五歲樣子的小詠。




小詠沒有反抗,任由他輕輕的抱住,接著少年的雙手略為的收緊,他在小詠的耳邊道「不要怕,沒事了,都過去了。還有,我知道這樣講很奇怪,但是既然妳叫我哥哥,那我就當作不知道妳多大好了。」少年頓了頓後接著道「哥哥在這裡不要怕了。」
少年聽過一句話「不管一個人多大,外表有多堅強,但是都會有一塊內心溫軟的地方,如果有幸能見到那一塊,那表示那個人願意對你把心打開。」所以少年選擇用肩膀溫暖那顆心。
 
黑翼看著少年與小詠的互動,此刻他的內心產生了一股奇異的感覺,一種疏離像是自己被排除在外的距離感。黑翼無法明白,這樣的感覺,為何會突然從自己的心底冒出來,他知道少年與小詠不會將他視為外人,但他也無法了解,這種沒來由的突然間覺得自己與他們間出現了一道鴻溝的感覺是如何產生。
接著黑翼的心裡浮現了對兩人的不信任感,像是在對抗剛剛生成的距離與鴻溝,
但更像是在說著既然你們將我視為外人,但理所當然的,我不應該那麼的信任你們,最後黑翼自然為自己,生成了保護自我的自私。
 
看著眼前的兩人黑翼的臉越來越冷淡,他下意識的想退後一步,與他們保持距離,但他沒有,黑翼轉頭看著他處,看著無盡黑夜的礫原,迷濛的灰雨下著,突然間一股涼快的冰寒襲上他的身體,迎著那股寒涼,驀然的黑翼將他的翅膀完全張開,巨大的翅膀在黑夜裡帶出了破壞寧靜美感的平衡,但卻又同時創造了一種新的平衡,一種屬於黑翼與黑夜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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