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愛情】《我同鍾意咗十一年嘅人表白，佢竟然跳海死咗》: 十九

「到觀塘公園跳海？！」
當我們四人異口同聲地叫出了同一句句子後，我們都看著彼此不可思議的表情。
「咁我哋...而家...應該點啊？」九公嚇得有點口吃地問。
「仲問？去觀塘公園啦！」作為一向號召大家的行動派，我氣急敗壞地拿起背包就跑，他們三人連忙也拿著一包二包地跟著跑去。
在坐上巴士前往觀塘的路上，我感受到自己的心臟簡直快要跳出身體。

「到觀塘公園跳海」，難道阿晴跳海的念頭早在十八歲的今天已經萌生了嗎？
可是，在歷史之中，阿晴今天最後還是有跟我們慶祝生日。
那也是代表，阿晴最終是沒有跳海的。
那麼，到底「到觀塘公園跳海」所指的是什麼呢？



難道這正是在我的記憶中阿晴在十八歲的生日慶祝時顯得鬱鬱寡歡的原因嗎？

當巴士到站的時候，我幾乎是用衝的方法朝向觀塘公園跑，拿著一大堆晚上用的佈置物品的三人一下子就被我拋在後方。
不知為何，我的腦海不斷浮現出阿晴喝醉後在我面前跳海的畫面。
拜托，千萬不要在我面前重演一次。

不知跑了多久，我到達了觀塘公園。
我二話不說，馬上跑向沿海的走廊方向。
這個時候，我在看到遠遠的走廊上，有一個熟悉的背影。


從那人的身高和衣著，我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是阿晴。
從遠處看來，阿晴的臉上是一副愁容。
她正雙手撐著走廊的欄杆，雙腳成了前後馬步，一副蓄勢待發的姿態。

「阿晴，唔好跳啊！」我三步併兩步的加速跑向阿晴，然後從後一手先捉緊了她的手。
阿晴應聲回頭，一臉驚訝地說：「點解你會係度嘅？」
「我嚟阻止你跳海囉。」我一邊氣喘，一邊回應說。
「邊個跳海啊？」阿晴滿臉問號。
「你唔洗扮啦，我解開咗你筆記簿寫係『十八歲要做嘅事』入面嗰堆詩詞嘅暗示，知道咗你想嚟觀塘公園跳海，所以咪嚟阻止你囉！」我雙眉一揚，顯示著自己的聰明機智。



阿晴聽了，先是呆了一下，然後就「噗嚏」一聲笑了起來。
「你...你係點解得到嗰堆詩詞㗎？」阿晴邊笑邊問。
「你話㗎嘛，解到密碼要靠好彩，所以要解碼嘅方法係lucky7。」我充滿信心地解釋。
「估唔到你仲記得。」阿晴的笑聲轉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然後說：「不過我想講，我唔係嚟呢度跳海嘅。」
「你唔洗再扮喎，有咩唔開心就講出嚟啦，正所謂生命滿希望......」聽著阿晴還在試圖解釋，於是我便打算好好安慰她。
「到觀塘公園跳海，你的確解得無錯，只不過，呢句說話未係完整嘅答案。」阿晴打斷了我的說話，解釋說：「其實『到觀塘公園跳海』呢句嘢入面嘅每一個字，都有一個特別嘅意思，各自代表咗一件我想係十八歲來臨前想做到嘅事。」

「『到』，係到婆婆屋企食午餐；『觀』，係觀看一部卡通電影；『塘』，係去池塘數金魚；『公』，係走一圈婆婆家樓下的公園；『園』，係去冒險樂園玩；
『跳』，係去跳彈床；『海』，就係對大海叫出願望。」
聽著阿晴的解釋，我不禁有點意外。

「咁點解你要將寫俾自己嘅嘢寫到咁複雜呢，要解完碼再解碼，咁不如直接寫個活動上筆記簿咪得囉？」我完完全全不明所以。
「呢個其實係一個俾我自己享受嘅遊戲嚟㗎。你知我由細到大都好鍾意解謎，所以咪想係十八歲成年之前，俾自己象徵式玩翻一次細個鍾意嘅嘢囉。」阿晴一邊說著，一邊望向大海：「而且，愈重要嘅嘢，人總係想收得愈深㗎啦。唔係咩？」

看著阿晴的表情，似乎仍有欲言又止的說話，所以我索性跟她一樣望著大海，靜待她把話說下去。



「阿軒，你覺得，當人正式變成大人之後，係咪好多嘢都會變㗎啦？」阿晴突然問。
「都係嘅，責任會多咗，挑戰會多咗。」我點頭答道。
「其實寫係筆記簿上面嘅呢堆活動，全部都係我細個最鍾意做嘅，所以，我好想今日可以完成哂佢哋。因為我好怕過咗十八歲之後，我唔會再幫自己整字謎，唔會再想睇卡通，唔會再入公園玩。」阿晴的語氣變得沈實。
「但其實大個咗，都可以做呢啲嘢㗎。」我不解地問。
「或者咁講，我唔係怕我唔去做，而係我怕成為大人之後，我會對呢啲事都失去興趣。我好怕，成為大人嘅我，會將呢啲珍貴嘅回憶視為無聊。我唔想，被成熟洗刷走哂我嘅幼稚，我好想繼續幼稚落去啊。」阿晴看著大海，也許是幻想著成熟就像大海中的波浪，隨時就會湧到岸上，把她心中的幼稚沖洗去。


作為一個樂觀主義者，我從來都嚮往著成長將會帶來的自由。
即使現在已經成年，工作偶然很累，生活有時很悶，可是，我還是很憧憬著未來將會帶來更好的改變。
我從來沒有聽過，原來阿晴對成長如此恐懼，而且也這麼珍惜著幼稚的自己。
這一刻我也明白了，為什麼在回憶當中，阿晴在慶生的時候顯得有點奇怪。
原來，是因為我們正為她慶祝著自己最不期望的事情來臨。

不過，阿晴是對的。


成長就像一場風暴，把幼稚的過去逐點掠取，然後留下不得不成熟起來的自己。
即使生活樂觀，但我也不能否認，在成為成年人的這些年間，自己確實改變了許多。
至少，我不會再視學生會的選票為重要，因為其實每月薪金的數字才更重要。
我不會再為邀請一位女孩跳舞而著緊，因為這世界每天都有著舞會和派對。
成長從我們身上拿去的並不只有年輕的容顏，而且還有那一顆赤子之心。

「但係我發現，原來即使未成年，要完成呢啲事都好唔容易。」阿晴見我沒有接語，自己又說了起來：「我發現要一個人入戲院睇卡通片好難；一個人去冒險樂園好悶；就算我走到嚟到海旁，要對住個海大叫願望原來都好難。所以成個活動清單之中，我只係去咗婆婆度食飯同埋行咗佢樓下嘅公園。或者，我嘅心態已經變緊大人，開始會重視人哋嘅眼光。而且最大問題，係我實行嘅時候先發現，原來一日嘅時間根本有限，無可能做得哂所有嘢。所以，我諗，呢堆活動，都係無可能完成得哂啦。」
阿晴長嘆了一口氣，納悶地看著大海。

看著她無奈的樣子，我心中卻升起了一份親切感。
在我腦海中的阿晴，就是心思細膩的，敏感的，感性的，總是比別人多想幾步的。
這份看似擾人的敏感性格，卻是我一直欣賞著阿晴的特別之處。
因為她的敏感，所以她才更能敏感明白別人的感受。
因為她的感性，所以她才更容易陪伴帶著情緒的人。
對於一向樂觀成性的我，或者就是因為從成長中一直沾染著她的細膩，所以才開始明白什麼是憂慮，還有更多的嘗試明白別人的心情。



這時候，我就有了一個想法。
「不如，等我陪你完成堆淨低嘅活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