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晴!Aiko!」我急忙地跑到下一層,趕到準備進入班房的二人面前。
「你又想叫我唔好嫁俾校長啊?」阿晴似笑非笑地嘲弄我說。
「你哋投咗票未啊?」我看著二人。
「未啊,而家宣傳埋就去投啦,你呢?」Aiko反問我說。
還好,原來阿晴仍未投票。
「咁Aiko你去投票先啦,我有事想搵阿晴幫一幫我手,我哋一陣會再嚟投票㗎啦!」我望著阿晴。
「不如投埋票先去啦,都就快到票站啦。」阿晴漫不在乎地說。
「你跟我去先啦,好快㗎咋!」為免阿晴再多想,我決定拔足就跑。
「喂,你等埋我啊!」阿晴果然不疑有詐,急忙在後方跟著我跑去了。
 


「你搵得我咁急,就係為咗上嚟天台?」阿晴好不容易地跑了三層樓梯,終於氣喘吁吁地跟了我到天台去。
「無錯,恭喜你成功到達目的地。」我誠懇地給予阿晴掌聲。
「你想做咩啊?快啲講啦,投票時間得翻五分鐘咋。仲有啊,我仲未幫你哋派哂啲傳單啊,仲有我要去埋form1度答幾個同學問題啊......」阿晴明顯地比我著急。
一直默默地為別人操心,一直在背後低調地付出,這就是我所認識的阿晴。
「你慢慢嚟先,我其實想問你一個問題,就係,點解你想選學生會嘅?」我緩緩地走到天台的一邊,一個被校內學生稱為「無敵大露台」的地方,因為只有這裡,才能一覽學校後山的風景。
「你咁急搵我就係想我答呢個問題?」阿晴似乎有點詫異。
「當然啦,過埋呢幾分鐘,投票結果就唔會改變,所以我哋好有機會就會成為下一屆學生會成員㗎啦,咁我作為副主席,當然要了解一下成員們做好心理準備未啦。」我理所當然地回答說。
「咁啊......」阿晴似是接受了我的解釋,開始認真地思考著,然後說:「我選學生會,咪因為你話中學生嘅青春時期,應該做啲熱血嘢啊嘛。你當初話,每個人諗起籃球一定諗起Michael Jordan,所以你希望可以做到一屆令到每個同學都可以諗起嘅學生會代表。咁我都覺得你講得幾吸引嘅。而且你又話我做咗學生會成員之後,可以負責決定小賣部賣咩嘢食嘛。」
阿晴的說話,令我回想起原來當初選學生會竟然有這樣的初衷。
原來令人懷念的除了是阿晴的模樣,還有我昔日的滿腔熱血。


可是阿晴卻沒有看穿這個滿腔熱血的我,心裡怯懦地藏著十多年仍未能傾吐而出的愛意。
 
「你問起學生會呢,其實我都有一個問題想問你㗎。」阿晴走到了我的身邊,陪我看著後山。
「你問啊。」
「點解,你唔做學生會主席嘅?」阿晴問。
「咁蕭揚咁多女fans,佢做主席一定容易吸引人投票好多啦,而且佢份人又夠感染力,做主席一流啦。」這次,我也是答得理所當然的。
「你講大話。」阿晴突然語聲一轉,用迫供似的眼神瞪住了我。
突然被她這樣看著,我也感到有點不太自然。
「你明知蕭揚即使做學生會成員都可以吸引到佢嗰班囡囡fans,根本就無需要佢做主席。講感染力,明明蕭揚就唔鍾意對外,所以平時入班宣傳、開咪、同人介紹內閣,呢啲大部分都係你去做嘅。我聽好多同學講,都係因為你嘅介紹,所以先對我哋Jordan有信心。所以,你嘅感染力分分鐘仲高過蕭揚。」阿晴連珠炮發的說話,從來沒有在我的回憶中出現過,面對此時此刻的她,我竟然感到有一點的壓力。
「重點係,我哋所有人都知,選學生會一直都係你嘅夢想。」阿晴認真地看著我的雙眼,「咁點解,你就唔願意做多一步,用主席嘅身份親手去實現佢呢?」


 
這一句「咁點解」,讓我想起阿晴在觀塘碼頭問我的同一句「咁點解」。
此刻的她,與那一刻的她,樣子雖然有幼稚跟成熟的分別,可是當我聽到這一個問題,我的內心同樣地感到似被擊打了一拳的痛。
為什麼,我不親自擔任主席呢?
為什麼,我不早點告訴你我喜歡你呢?
兩個問題都似是在印證著我的軟弱。
兩個問題都似是在控訴著我不敢朝著自己想做的事情進發。
兩個問題都似是在嘲笑著滿口說要相信夢想,卻不敢實踐夢想的我。
後山的微風在這時候拂面吹來,可惜,卻帶不走我內心的重量。
 
「我......」就在我猶豫未答的時候,學校的鐘聲就及時地拯救了我。
「叮噹叮噹......」
「弊啦,未投票!」阿晴這才如夢初醒地發現投票時間已到,而我內心則暗暗高興,除了是因為鐘聲剛好為我擋去一條難以回應的問題,更是因為我的目的達成了。
簡單而言,其實我的目標,就是要令我與阿晴的一票在歷史中消失。
根據當年的歷史,我和阿晴都是有投票的,但現在我成功令阿晴與我都沒有投票,變相就是稍為改變了歷史吧。


即使不知道這微小的改變到底會為未來帶來了什麼,但至少,我應該是有稍為移動了那歷史的軌跡吧。
我只是沒有想過,本來是為了引阿晴到天台消磨幾分鐘時間,最後竟然引發她問出了一句從來沒有出現在歷史之中的問題。
 
「你覺得我哋會唔會贏啊嗱?如果輸兩票,我哋就係千古罪人啦。」阿晴一邊與我走在回到班房的路程,一邊略有擔憂問我。
「放心,我哋會贏,而且仲會贏得勁過皇馬對香港。」根據歷史,我滿有信心地答。
「真係咁有信心?」阿晴半信半疑地問。
「唔夢想,又邊得嚟夢想成真呢?」我笑著說,然後與阿晴一起走入了班房。
 
當我才坐下了不久,鄰座的九公就把一張粉紅色的筆記本紙傳來。
一看這紙張,我就知道這是來自阿晴的信息。
「你還欠我一個答案啊!」句子後面還加上了幾個吐舌的表情符號。
而我內心卻知道,我欠她的,其實並不止一個答案。
 
為什麼愛情總是這樣,用情愈深,卻愈難說出口。
或許是因為怕說了就會失去,或許純粹是自己的懦弱。


聖經說,愛裡沒有懼怕。
這條件,似乎只適合雙方都是彼此深愛對方的時候,而不適用於一直以來都捉摸不定的阿晴身上。
 
那時候阿晴在海旁的聲音此刻言猶在耳地響起。
「咁點解,你唔早啲同我講啊?」
因為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