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啊啊啊啊!」美芳醒了,看來自己不經不覺間睡著了。昨晚發生的事有多少是真實?或許所有事都只是一場惡夢?可是現在她又要踏進另一場惡夢:她睡過頭,錯過上班時間了。

「對不起對不起!」剛回到公司就被老闆臭罵了一輪,心情更猶如雪上加霜,回坐位後忍不住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都跟旁邊的秋萍訴說。

「這件事聽起來不太像幻覺,真有點邪門……」秋萍沉吟著說。

「不會吧?莫非昨天的電話招惹到甚麼冤靈了?」美芳開始感到擔心。

「先別太擔心了,或許妳先試試再撥打昨天的電話,跟對方道歉吧。」秋萍建議說。





「這樣會有效嗎?」

「我也不懂,但總比甚麼都不幹好。」秋萍說道。

於是美芳翻查昨天的紀錄,打算嘗試一下秋萍提議的方法。

「好像叫甚麼志文的……是這個了!61988172,怎麼這號碼似乎有點熟悉……」

「先試打看看吧。」





美芳開了擴音器撥打電話,附近的同事聞聲也好奇地看過來。

「你所打的電話號碼未有用戶登記……」電話傳出的錄音說。

「怎麼可能?昨天明明接通了的。」美芳驚訝地說道。

「也許是巧合吧,剛好今天中止電話服務了。」秋萍安慰說。

「會有這麼巧合嗎?難道我真的中邪了?」





「這樣吧,我認識一個叫葉夏青的道家師傅,聽說道行非常高深,很多人中邪都會去找他,萬試萬靈。我下班嘗試一下去找他,問問他的意見吧。」秋萍說。

「謝謝,全指望妳了。」美芳滿懷希望地說道。

下班後,美芳不敢再走小巷那邊,轉走較多人行走的大路,幸好回家路上也平平安安,甚麼怪事也沒有發生。

回到大廈的大堂處,美芳看見管理員發叔正伏在桌子上休息。

『發叔年紀也大了,還要每天去走樓梯巡樓還真不容易。』美芳心想。

上電梯回到家中,美芳不敢看向電視方向,更不敢走進浴室,直接不洗澡就撲去床上,蒙起被子倒頭就睡,只希望一覺醒來甚麼事都沒有發生,秋萍又順利找到高人幫忙,那便雨過天晴了。

美芳原以為擔驚受怕的心情會很難睡得著,但她可能太累了,躺下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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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小房子的客廳內,有一名貌似二十餘歲的男人正淚流滿面地跪在地上,四周圍空無一人,他卻不斷向不同方向跪拜叩頭,就似是向一班隱身著的人求饒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不要怪我,是我太貪玩,是我害了你們……」

他一邊不停道歉一邊叩頭,額頭被撞出斗大的傷口,看來更開始有點微微凹陷下去。他的血流如注混合了滿臉的涕淚,不斷地滴落地上,發出像雨滴的聲音。

「我知道了,我的錯不值得被原諒,我會負起責任,以生命去償還的。」

那男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拿起旁邊的繩索,站上椅子並把繩索縛在天花的吊扇燈上。他把繩索打結後套上自己的頸項,腳跟用力踢倒足下的椅子,『啪』的一聲,也不知道是椅子落下的聲音還是頸骨被收緊的聲音。

「啊……啊……啊啊……」那男人喉頭間傳出痛苦的聲音,舌頭不自禁地伸出,眼睛也因為巨大的壓力而向外突出,恍似快要從眼眶中飛出來。他的淚水唾液鼻涕血液不停落下,直到他完全發不出聲響,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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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會發這樣的夢?』美芳再次驚醒過來,又一次分不清是夢境還是幻覺。她在床上不斷喘氣,仍然驚魂未定,惡夢的真實程度就如身歷其境,彷彿上吊的是她而不是那個男人。她撫摸著自己的頸部,幸好依然完好無缺。

「啪!」這時候客廳處傳來一聲響聲。

美芳驚惶地看向房門,她很想忽視剛才的響聲繼續睡覺,可是又擔心外面有賊人正入屋行劫。一輪內心交戰後,她決定拿起房內的雨傘走出房外,恰似雨傘可作為保護自己的武器般。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掂起腳尖慢慢步向客廳,以免製造出任何的聲音。她緊緊握住手中的雨傘,感到手心冒汗,感覺自己似是一個孤軍闖進敵陣的突擊隊員。

她靜靜地穿過房間和客廳間的走廊,走到客廳處。她看見了夢中的男人正吊在天花上,不停前後搖晃並且搖搖欲墜,他頭上的血液似是已經流乾了,臉色蒼白無比,他的口大大的張開,舌頭依然無法收回,眼睛一樣的突出,但瞳孔卻死死的瞅著美芳。

吊著男人的繩索掛在天花的燈上,似是快要斷掉似的,不斷發出嗄吱嗄吱嗄吱的聲音,就和美芳昨晚回家時聽到的聲音一樣。

美芳驚叫一聲,嚇得拋下了手中的雨傘,衝向大門解開門鎖,奪門而出。

她衝向電梯,猛按電梯的按鈕,一邊看著家門方向,一邊看著電梯顯示板,心裡喊著:『快點!快點!快點!』。





電梯門終於開了,她看見那男人吊在電梯的正中央,突出的眼珠繼續瞧著美芳。

美芳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跑向後樓梯位置逃走。她家住在十樓,要跑下去應該都不太困難。

她推開防煙門就向下跑,去到九樓的位置時,她無意中瞥向防煙門的窗口,竟然又看見了那男人吊在半空瞧著美芳。

八樓的防煙門窗口,那男人仍然在看著她。

七樓的防煙門窗口,那男人仍然在看著她。

六樓的防煙門窗口,那男人仍然在看著她。

五樓的防煙門窗口,那男人仍然在看著她。





四樓的防煙門窗口,那男人仍然在看著她。

三樓的防煙門窗口,那男人仍然在看著她。

二樓的防煙門窗口,那男人仍然在看著她。

一樓的防煙門窗口,那男人仍然在看著她。

終於跑到大堂位置,美芳看見發叔依然伏在管理處休息。

「發叔!別睡了!有鬼啊!」美芳走進管理處搖動發叔的身軀。

發叔隨著美芳的搖動從椅子跌落地上,頸上有一條勒痕,舌頭伸出,看來已經死掉一段時間了,而且死狀和剛才那個男人很相似。

「死……死了嗎?怎麼辦?應該報警嗎?」美芳感到六神無主,但理智告訴她一定要先離開這個地方。

美芳走出管理處衝向大門口,正當她想推開玻璃門外出時,她目睹那男人從懸空的繩子吊下,頸部發出啪的一聲,雙眼終於從眼眶脫出,並沿著他的身軀緩緩滑下腳底,但那雙眼球始終隔著玻璃門凝望著她。

美芳嚇得跌坐地上,卻完全忘了疼痛。她坐在地上慢慢向後退,希望遠離門外的視線。

這時候,她驀地感到兩邊肩膀有東西在觸碰她的感覺,就如她後方有人懸掛在空中,雙腳卻因為搖動而不受控地踢到她的雙肩。

美芳霎時忘記了呼吸,她知道自己已經永遠逃不出這大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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