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師生戀」《荼蘼》: CH.14 陸運會(2)
「我謹代表全體運動員宣誓……」
四社社長站在草地上，不疾不徐地讀出宣誓詞，陸運會就在這公平、公正的氛圍下正式舉行。
今年陸運會的舉辦時間比往年早，體育老師說這是抽籤決定的，所以他們全部人都要在炎陽下過上兩天。真不知道為什麼入秋後的天氣還是和九月時分一樣熱。
幸好學校讓學生們在看台上參與開幕儀式，不然一定會有人昏倒在跑道上。
開幕儀式後，過十分鐘就是男子一百米的初賽，社幹事們在看台上喊出參賽者的名字，提醒他們要準時去報道。沒有獲勝也不要緊，要緊的是不能因為缺席比賽而扣掉整個社的參與分。
之前開會的時候就講到要分工合作，所以幹事們會輪流叫運動員出去比賽。第一組的人有社長龔蓓蕾、蘇苡晴、周鵬浩和一個男生；第二組的是副社長鍾雪妮、孖公仔，然後也是一個男的。兩位指導老師亦是輪番上陣，和第一組一起的是殷sir。 蘇苡晴看著和第二組一起在看台上坐著的許助教，鍾雪妮在他身旁不斷地說要合照，男子一百米的初賽還沒開始，她就已經拍了至少有十來張了，害許助教笑得臉都快要僵掉了。
蘇苡晴背對跑道，依著欄杆，暗中觀察鍾雪妮的舉動。捧著場刊回來的時候她剛好在想東西，沒注意到她提出的問題，只是覺得她的提問奇奇怪怪的。現在她有空靜下來回想，覺得這問題十分違和。
「你同Adam好熟？」
什麼熟不熟的，學生和教師能熟悉到哪裏去，最盡也是和Miss Chan Chan一樣，是良師益友，可以開玩笑，也可以認真指點受教的，但絕不會指染對方的生活。
蘇苡晴想到這裏，又隱約覺得助教和Miss Chan Chan有不一樣的地方。
大抵是因為沙灘那時吧，意外被對方發現她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痛處，是一個不能與人哭訴的秘密。
現在想起來才發覺那天哭得蠻久的，挺舒壓的，她很久沒有這樣哭過了，當時在一旁待著的助教應該覺得很鬱悶吧，被她拖下水要一起逃亡，然後又要看她哭。
當時他們的關係只是普通師生而已。
但那天之後，他們的關係有所改變。
蘇苡晴很感謝他沒有提起在海灘上的事，所以也不單純當他是一名助教，而是一個可以說秘密的人。雖然她現在還沒想要把自己的秘密說出來。
因為一同上化學課及參與信社事務的原因，蘇苡晴經常可以會和助教待在一起，自然對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比方說，他現在對鍾雪妮的行為感到十分不耐煩，但他依然強迫自己禮貌笑著，所以就有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這可算是助教的招牌動作了，每次看到他和別人站在一起時都是這個樣，彷彿和人隔了一整道牆，不想交流，就是對著她的時候才好上一點，會有別的表情。
這樣也算熟悉麼？
比起其他人的話，一定是的，但這不是鍾雪妮提問中的那種「熟」吧？
鍾雪妮說的熟，應該是更加親密的，是可以談心的那種。
……例如是情侶？
！
這個念頭一出現，蘇苡晴就有點驚訝了。
鍾雪妮為什麼要這樣問？難道她想接近助教？……雖然這很明顯就是了，一眼就能看出來，就連老妖也問過她，鍾雪妮是不是對助教有意思。
蘇苡晴轉過身來看比賽，現在還是男子一百米的初賽，不過甲組和乙組的參加者已經比完了，跑道上只剩下丙組的參賽者，而女子一百米初賽的召集就剛開始。
她心中一動。
「助教，下面有人揾你影相。」蘇苡晴回頭對助教說。
許逸曦一聽，脫身的機會來了，當下就撇下了鍾雪妮，兩三下跨步就走到欄杆前。
「邊度邊個？」許逸曦問蘇苡晴。
蘇苡晴往看台下一指。
沒人。
許逸曦意會過來。
「我同你一齊落去，我要去報道。」蘇苡晴道。
離開看台前，蘇苡晴特意回頭看了鍾雪妮一眼，果不其然地看到她有點氣急敗壞的樣子，虧她以前隱藏得挺好的，現在卻被詐出來了。
助教哪裡吸引人啊？
蘇苡晴不解，但這不阻她往許逸曦的腳上用力地踢了下去。
許逸曦知道自己理虧，今天已經是第二次要蘇苡晴搭救了，所以即使是覺得痛也沒哼一聲，只是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她。
然而這卻換來了蘇苡晴的一掌。
「睇完我比賽先上去。」蘇苡晴說。
「你跑一百米？第幾組？」許逸曦有點驚訝地問。
「第二呀。」蘇苡晴看了一下召集處的情況，人不算多，她可以等第二次召集時才過去，現在可以和助教閒聊一會。
又一個中三學生走過，現在在跑道上準備的是中二級的學生了，司令台再一次宣布女子一百米初賽集合。
「你諗往點？」蘇苡晴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可許逸曦知道她在問什麼。
「有得點？一係唔返上去，一係就俾佢煩。」提起鍾雪妮，許逸曦就苦起臉來。
「無得同肥殷換咩？」蘇苡晴再問。
「無拿拿同佢講要換？」許逸曦反問她。
又一個中三學生走過，現在在跑道上準備的是中二級的學生了，司令台再一次宣布女子一百米初賽集合。
第二次召集了，蘇苡晴準備動身離開。
臨行前她和助教說：「藉口你自己諗，總之我攞左小組第一既話，你就要去講。」
許逸曦看著她離開時的背影，想了幾秒。
她好像連釘鞋也沒穿，口氣真大。
蘇苡晴來到召集處後，看大約還有六七組後才輪到她。她也不到處走了，索性坐在這裏等。
話說出了口之後，她才驚覺自己到底說了什麼。
為什麼一定要助教遠離鍾雪妮呢，就算不離開，助教也不見得會喜歡上她。
蘇苡晴想不明白。
但不想看見。
不想看見鍾雪妮每次都差一點的把身體貼在助教身上，然後一副笑盈盈的樣子說是不小心、意外、不要介意，而助教卻只得一邊保持笑容，一邊偷偷地對她打眼色，說快幫他。
莫名地有點氣憤。
助教那張笑臉分明就是在說不要再靠上來，為什麼會看不懂啊？
真當自己有機會？
還打算過來說我？
一想到鍾雪妮今早問的那一句話，蘇苡晴就來了氣，早知當時就應該回她一句是又如何。面對這個連助教情緒都看不懂的人，不用給她好臉色。
氣，很氣。
助教這人也是，早點擺出冷淡的姿態不就好了，害別人攻了進來。
待會一定要說說他。蘇苡晴暗自決定。
她想時間快點過去，好讓她跑完之後就直接去找助教。
奈何前一組的女生跑得很慢。
她自覺自己比熱鍋上的螞蟻還要煎熬。
終於來到了跑道上，蘇苡晴展開手腳，拉筋，隨後吸了一大口氣，掐著塑膠味的空氣頓時填滿了她的肺部。她感覺自己本應就在這個地方，不斷地奔跑，揮灑汗水，直至生命終結。
狀態來了。
她摸了摸自己腳下的跑道，凹凹凸凸的塑膠粒子黏在了她手上，但她卻不撥走它們。因為這是她非常懷念且熟悉的感覺。
助教還不知道她是一百米的常勝將軍吧。
蘇苡晴往看台那邊一看，並沒有助教的身影，只有信社的人不斷在喊她的名字，但她知道他一定就在終點。
飛吧，蘇苡晴。
去找他吧。
「On your mark!」
「Get set!」
「Go!」
嗚槍一響，蘇苡晴立即彈了出去，拋離了很多來不及反應的對手，而反應過來的選手也隨即被她可怕的爆發力給撇了下來。
一馬當先。
遙遙領先的蘇苡晴一邊跑，一邊盯著眼前的終點。沿途的景色不斷地被她掠過，終點不斷地被她縮短距離，離目的地只剩幾步了，她有點不想收步。
那就不收吧。
直直地衝了過去。
然後繞回去找他。
許逸曦就站在一百米的終點區，旁邊還有幾個計時員。
有一個女生計時員見蘇苡晴來了，便忍不往的把手上的秒錶递給她看。
蘇苡晴看了一眼，15秒26。
不知道是什麼水平，她學校沒人玩田徑的，去學界比賽也是陪跑的份。
見助教也收回了看秒錶的視線，蘇苡晴沖他一笑，仰起頭地看著他。
助教對她招了招手，她迎了上去後，對方递來了一枝冰涼的能量飲品。
「唔錯，差三秒就可以破記錄。」許逸曦評道。
正喝著能量飲品的蘇苡晴被他這句話嗆到，咳了起來。
記錄不是說破就能破的好嗎。
許逸曦輕拍她的背。
蘇苡晴扭起了身體，躲避他的觸碰。
「都話唔可以咁樣惹人誤會。」蘇苡晴逮到機會，正想順著這話來說他，要他不要給鍾雪妮好臉色。
可許逸曦還是認真無比地回了她一句：「都話我唔會對個個都係咁。」
不知道是不是跑完步後，腦子清明了點，蘇苡晴終於接收到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等等，什麼意思？
蘇苡晴睜大雙眼，看著助教。
-九重碎碎念：
雖然是自己筆下的角色，但我好喜歡他們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