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上

放學後,James再次來到熟悉的地獄101,掃視了整個課室一眼,所剩的座位並不多,他最後坐了在Hannah旁邊的位置。

「你又Re-quiz呀?」Hannah不是101的常客,只是間中沒溫習,又欠缺一點運氣,才會來這裏。而每次來這裏都會可到James。

佢究竟有幾多份Quiz要Re? Hannah心想。

「唔通黎探你?」





「你點樣做到份份都要Re架?」

「以我嘅資質,有乜可能,我只不過想見多陣Miss Yeung先特登失手。」James自信地說,沒有一絲猶豫。

「哇,」Hannah那句讚嘆虛假得很,「估唔到原來你咁愛Miss Yeung喎。」

「我跟咗Yeung姐4年,我地嘅感情唔係你諗咁簡單。」

「Hannah,出黎拎返你份卷。」聽到Miss Yeung叫自己的名字,Hannah便走了出去拿卷。





「點呀走得未?」James對剛走回來的Hannah問道。

「我爭一題咋頂!」Hannah說。

「姐係未得啦,仲話我『你點樣做到份份都要Re架?』,你咪一樣。」James模仿Hannah的表情說,醜得使人看了都想揍他。

Hannah反了一下白眼,再之掏出筆記來溫習,希望能盡快離開這鬼地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Hannah已做了同一份卷幾遍,還是沒能逃出生天。





「其實你係咪落咗降頭?我發現見親你都有排Re,硬係會錯啲唔知咩低B問題。」

這問題不僅Hannah問過,Lemon和Jessie也問過。

「咁都有得賴?」James一臉冤枉地看着Hannah,心想:明明我咩都無做過,「唔通係我太靚仔?」

「Ok,我當我無講過。」聽到這句,Hannah懶得和James再說下去。

就這樣,接近六時,Hannah才終於合格,可以拿起背包離開了。

以後Re-quiz都唔可以比James坐我隔離,Hannah心想。

「喂,等埋我,我都走啦。」

「你搞掂啦咩?」





「你係咪誤會咗啲咩,竟然覺得我會有搞掂嘅一日。」

「咁你仲走?」

「聽日繼續啦,再Re落去我會猝死。」James也拿起背包,跟着Hannah一起離開了地獄101。


來到學校門口,已是黃昏時分,夕陽的餘暉灑落在球場,打在籃球隊隊員的身上,把汗水曬成了一顆顆珍珠。

Hannah站在鐵欄前,再走一步便可離開學校,而她卻回頭,目光駐足在球場上的男生身上。

「搵你條仔呀?」一旁的James問道。

Hannah最新那任男友是籃球隊隊長,兩人都是學校的風頭躉,郎才女貌,所以當大家知道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毫不意外。





「散咗啦。」昏黃的光線照射在Hannah身上,為她添了幾分落寞。

「吓?又散咗?」James驚訝地問道。

「唔洗咁驚訝喎,分手依家野,好閒姐。」說完這句,Hannah終於挪動她的腳步,踏出校門。

咁又係,你拍過咁多次拖,經驗豐富,James心想,卻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好地地做咩分手?」

「唔啱Feel咪分手囉。」Hannah嘗試把一切說得雲淡風輕,還是無掩語氣裏的傷感。

「唔洗唔開心喎,仔死仔還在,下個更可愛。」

「我無野喎,係我同佢講分手嘅,我無事喎。」





不論是誰提出的分手,還是難免傷感,畢竟誰也沒想過,當初讓你心動的,如今竟會成為陌路人,從此你與他再沒一絲關係。

「吓,人地籃球隊隊長喎,咁好條件你都唔要?」

「你知啲咩呀。」Hannah想起他手機裏的曖昧對象,心還是有種不舒爽的感覺,「我決定⋯⋯」

「決定咩?」

「我決定我以後要搵個有錢嘅男朋友。」

「點解?有錢一定好架啦咩?」雖然James早已知道Hannah是個不折不扣的港女,可沒想到她還是個拜金的港女。

「係呀,有錢唔一定好架,但無錢嘅都唔見得好好。既然到最後都係會變心,點解我唔揀個有錢嘅?起碼最後我都有啲揸拿呀。」

「係你未遇到好架姐。」





「例如?」

「例如⋯⋯」James想了想,說:「Lemon囉,夠專一,再唔係我都OK架。」

「哈,你自己知自己事。」Hannah冷笑了一聲,沒有把James說破。

「你知唔知Hannah同佢條仔又散咗?」James趁着遊戲裏的角色剛死,等待復活的時間對手機問道。

「你又知?」Jessie問道。

「之前去Re-quiz撞到佢呀嘛。」

「喔,係呀?」Jessie對別人的事從來沒太大興趣,比起些這些可有可無的八卦,手上的小說更有趣。

Hannah的話突然浮現James的腦海, 問道:「如果比你揀,一個有錢但你唔愛,同埋無錢但你好鍾意嘅,你會點揀?」

「um……我覺得揀錢係明智嘅選擇,但我會揀無錢但鍾意嘅。」從來都不能一心二用的Jessie一邊思考James的說話,一邊把同一行字看了幾遍才看懂。

「咁矛盾嘅你。」

「不嬲架啦。我知文科係揸兜,應該揀理科,但我都揀咗文科。我都想我可以理性啲,揀面包而唔係愛情,但我知最後我都係會揀愛情。」Jessie其實不喜歡自己這樣的性格,可是她無力改變自己的固執。

而那種固執的程度,是即使這個世界的人都告訴她A比B好,她還是會憑自己的直覺選擇B,哪怕結果會使她遍體鱗傷,她也無悔自己的選擇。

她寧可自己摔出一條血路來,也不願走別人走過的路,因為她還是相信雨後總有陽光,摔痛了就能迎來成功,卻不知其實只要她不那麼固執和倔強,人生的道路會容易走的多。

「係啦,今個星期六我同Lemon、K哥佢地去BBQ,你呢,你有咩做?」

「係喎,唔記得同你講,我星期六要去露營。」

「無聽你講過嘅,做咩無啦啦去露營,同邊個去?」

「之前叫咗你同我一齊Join嗰個Programme,但你死都唔肯嗰個囉。」

「呀,係喎。Joey都Join咗。」

「你又知?」Jessie印象中Joey和自己同一班,數學的組別和選修科都是一模一樣,James和她應該沒有接觸才對。

「咁啱上次傾偈講開。」

Jessie想起James說過,在他們分開的那段日子,他不時會找Joey聊天,而Joey也會安慰他。自那時開始,她便對Joey產生一種隱隱約約的戒備心。

Jessie放下了手上的小說,問道:「你仲成日同Joey傾偈架?」

「唔係呀,間唔中見佢Online先講一兩句。」遊戲角色終於復活了,James的焦點再次回到那片虛擬世界。

「你地通常傾啲咩?」

「無架,咩都傾下,有時仲會傾下唱歌咁囉。」

James喜歡唱歌,可Jessie卻是個音樂白癡,相反,Joey曾獲得不少歌唱比賽的獎項,自然志趣相投。

「仲有呢?」

「有時見佢返學好似唔係幾開心咪安慰下佢。」

「例如呢?」

「琴日佢西住面返學,我問佢點解,原來係佢老竇前晚無啦啦鬧佢,我咪叫佢唔好理佢竇,唔好唔開心。」James不虞有詐,和盤托出他和Joey的對話。

人地唔同你同一班你都知人地唔開心,有無咁留意人,Jessie心想。有時,Jessie會忍不住想,要是那天她沒說要和他在一起,會不會現在和他在一起的人已是Joey了?

女人的直覺告訴Jessie,這很有可能,可是理性又告訴她,那不過是個毫無說服力的直覺,所以她最後還是把這些話咽進了肚子,甚麼也沒說。
然而,內心卻一陣波濤翻湧。

「我訓啦。」

「咁早?」

「唔阻你搵Joey傾偈。」可惜,Jessie的感性還是戰勝了她的理智,她還是忍不住挖苦James。

James本來正專心致志地瞄準畫面裏的敵人,Jessie的話輕易地打斷了他的思緒,使他竟把子彈射到了自己隊友身上。他無法接受自己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忍不住吶喊道:「呀!」過了幾秒,想起Jessie的問題,回應道:「你點會阻住我呢?我嘅時間就係用黎同你傾偈架嘛!」

「係咩?」

「緊係!」

「我訓先啦,早抖。」Jessie平靜地說。

「好啦,早抖。」James的專注力還在遊戲上,沒有深究Jessie剛才的那句話,可Jessie想的卻是James怎麼就真的讓她掛線了呢?然後,獨個躺在床上生悶氣。

冷戰的開始,永遠都在男生以為是平靜的夜晚,他們始終不會覺悟,那片平靜是為了迎接暴風雨的來臨。


來到了星期六,這天James和Lemon、K哥一起回到學校,參加校友會舉辦的師友計劃。實際上,他們對師友計劃半點興趣都沒有,只是眼見只需要二十元,就可以在學校燒烤,還不用自己買炭和食物之類的,三個人便二話不說,拉着身邊的人參加了。

而Kelly、Hannah便是被拉來參加的其中一員。

這天萬里無雲,艷陽高掛在那片湛藍得像幅畫的天空,照得地上都冒出煙來。這樣的溫度本來很是炎熱,再加上面前正燃燒着的爐,頓時把他們身上僅餘的水份都要蒸發出來。

而在這樣的環境下,James選擇了盡可能遠離這個爐頭,便拿了一包紙包飲品,走到操場,放了很多燒烤食材的地方,借着懸在天花版的大風扇乘涼。

剛巧,這時Hannah正在努力把一塊雞扒放到自己的叉上,可努力了半天也不成功。

「你識唔識架?」James看不過眼,奪過了她手上的叉,戴上手套,稍為用點力,便輕易地把雞扒牢牢地釘在叉子上。

「哇,好有經驗喎,一下就拮到。」

「仲有咩想食?幫你拮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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