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説你特意過來地府是甚麼意思?」破軍隊長問道。 

「找人。叫小靈,你們有見過嗎?」 

「她是?」未有等破軍問完,梓傑便答:「最要好的⋯⋯妹妹。」 

糟了,是這種展開⋯⋯

我瞄了一下百足。 哼哼,他幾乎就要把「警覺」二字都寫在臉上。 





梓傑未有察覺我們的提防,逕自説道:「很瘋狂吧。我身邊的人都這麼説。」 

要進入地府,就必先穿過枯木林。而當中的危險,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每逢林中傳出聲音,我的心跳便不禁停頓一秒。 

就在我想紓緩大家的緊張時,百足冷不防地説:「亡者,這裡的妖怪能迷惑人心,要是有甚麼變故的話,請你不要怪我。」 

這傢伙在幹什麼啊!!這樣説人家會更緊張的好嗎! 

然而梓傑的回答卻更可怕。





「不會的,因為我還未找到她。」就這麼簡單的一句。 

「沙沙⋯⋯沙沙⋯⋯」林中傳來百目猿的聲音。 

要來了嗎⋯⋯我把手按在長戟上,好讓我一來便給它們一記重擊。

只是,百目猿群沒有停下來,反而繼續在枯木間穿梭。 

「啪達⋯⋯沙沙⋯⋯」 





宛如大海裡的魚群,百目猿飛快地從樹頂處掠過,無視了我們。 
沒有對上眼,也聽不到奏樂聲,我説:「這次可以安心⋯⋯」 

「不要吵!」百足轉頭呼喝。 

如果他不轉頭我也沒發現,那顆深黃的豎曈,正在浮擺不定。 

有別於平日冷靜的形象,現在他咬牙切齒,四隻手都緊握住鋼鞭,死盯着百目猿群衝來的方向。 

「饕餮⋯⋯」百足低聲呢喃。 

這樣害得我亦無心回罵他,不安感在我們一行人中擴散開去。 

「順着百目猿群逃回地府,讓我爭取時間。」儘管如此激動,百足依然當機立斷。 





「怎麼可以遺下你啊。」 

就在我説完時,枯木林傳出巨響。 

「砰!砰!砰!!」 

是打鬥嗎?不對,這些有節奏的巨響比起碰撞聲更似是⋯⋯ 

腳步聲。 

「做夠老好人了嗎?不要再自以為是了。快點帶着亡者,逃!」 

破軍亦罕有地認真起來:「他沒有説錯。那些傢伙是追着亡者而來的,只有進入地府才算得上安全。」 

「更何況帶着亡者戰鬥太危險了。」文昌說。 





為什麼⋯⋯為什麼每個人都這樣啊。萬一他出了甚麼事怎麼辦⋯⋯ 

「轟⋯⋯轟⋯⋯轟!」過重的腳步激起地面微弱地震動。 

一株株粗壯的樹幹,漸漸因受力過強而變得東歪西倒。 

「那麼⋯⋯我們先走了。」 

「嗯。」百足沒有多説一句話,只是集中精神面對現況。 

到最後,帶着亡者逃跑的我,甚麼也幫不上忙。百足的背影隨着遠離越縮越小,直至不見。 

「轟隆!砰!!砰砰!!」後方激起打鬥聲。 





我討厭這種感覺,袖手旁觀,留下同伴給自己製造機會。正確的選擇?為何犧牲某人才是正確的。 

「七殺。不要太自責。」破軍説。 

我別過頭。很抱歉,我辦不到。 

「絕大多數時候,要兩全其美是不可能的。要達成什麼,便必須要犠牲點什麼。」 

「不對,那為什麼⋯⋯」 

「嘩!不是吧!」文昌插嘴。 

他指着天空上飛來的兩道黑影。黑影越放越大,原來是兩株從天而降的枯樹! 

「小心!⋯⋯刷!!」破軍本能地拔出太刀斬掉第一株。 





可是第二株已飛至我們面前。 

「⋯⋯咻咻!」四條鋼鞭在千鈞一髮之際從叢木間射出。

鋸齒狀的鋼鞭先是勾住枯樹的兩端,隨後一拼使勁地以反方向拉割,枯木於空中頓時瓦解。 

百足現身在隱蔽的枯枝間:「七殺!快逃呀,那傢伙的目標是你!」 

竟然不是因為亡者? 

「啪達!啪達!」我左邊的枯木同時間被某樣硬物撞斷。 

「轟!!!!」 

彷彿被一輛大貨車全速撞倒,我連避開的餘地都沒有,直接被撞開數十米遠。 

這也太誇張了吧,我只是被撞一下而已。 

忍受着全身骨頭的哀號,我勉強站起身,去看清剛才發生什麼事。由於眼前的畫面簡直超乎想像,我甚至還懷疑自己是否被夢魘迷暈。 

追趕我的,是一頭三至四層樓高,全身長滿深黑長毛,腹部張開一把血盆大口的巨獸。 

上顎延伸至胸前,下顎則擴大至下腹,幾乎佔了身體的大半。除了口腔之外,它根本沒有五觀可言。 

「嗥嗥!!!!」它像隻人猿般搥胸狂叫,咆哮聲令人震耳欲聾。 

「百足,那是什麼鬼!」 

「饕餮。地府裡罕見,但最為凶猛的妖魔。」 

唉,要是知道這種怪物存在,無論如何我都會選擇轉世。 

「暤!!吼?⋯⋯⋯」

它忽然暫停吼叫,並改為用那大得異常的雙臂,把地上的枯木掃入巨口咀嚼。用心一看,我才見到它口腔不但有枯木,還有百目猿、蝠魔等妖怪。 

「等等⋯⋯不是吧。」 

巨口開合時,我留意到它的喉嚨處掛着一顆完好無缺的人頭。頭髗的四周被肌力保護着,形如懸掛在喉嚨的吊鐘。 

這下我總算明白它死纏爛打的原因。是時候面對了,對吧? 

富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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