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十二年的愛---那個在Xanga認識的女孩: 第十三章--- I Will be At Your Place in T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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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們一早便去到套票附帶的租車公司。雖說是新開幕的公司,但看來規模也不少,公司外泊滿了密密麻麻的車輛。
「嘩,竟然全都是Audi!昨天的酒店不行,幸好租車公司還不錯!」我讚嘆地說。
「是很好的車嗎?我都不懂。」
「對啊,是蠻不錯的歐洲車……慢著,一、二、三、四、五,車頭標誌怎麼有五個圈?」
「沒錯!我們的車輛全都是中國著名品牌Budi!比Audi還要多了一個圈,厲害吧?」附近的租車公司職員吸了一口煙後說。
「甚麼厲害?你以為是奧運五環嗎?」我有點憤怒地說。
「厲不厲害,你試過便知道了。來來來,先來辦文件吧。」
最後他推薦了一部Budi B9,聲稱是他們租車公司的最新型號。一上車,已經嗅到一股酸臭味,發動引擎後更不得了,引擎的聲音震耳欲聾,似乎隨時都會爆炸,冷氣吹出來的還要是熱風。我們和租車公司爭論了一輪,他堅稱這輛已經是公司最好的車了,我們惟有無奈接受。
幸而Budi除了臭了一點、吵了一點和熱了一點外,駕馭起來倒是沒有大問題。我們第一個行程是位於舒尼恩岬的波塞頓海神廟,沿路經過愛琴海的海岸線,令坐在旁邊的Krystal驚嘆不絕,不停叫我看這看那的,可是多年沒有駕駛的我,光看著導航和路況已經自顧不暇了,加上吵雜的引擎聲,實在無力兼顧美麗的景色。
有驚無險,不消很久就到了舒尼恩岬Cape Sounion,我們先在入口的咖啡廳坐下享用午餐。想不到這間咖啡廳其貌不揚,倒有意外驚喜,新鮮的魚料理配以希臘特製的佐料,令人回味無窮。而我最欣賞的還是希臘特產的咖啡,甜苦適中,香氣四溢,為嗜飲咖啡的我也開了新的眼界。
飯後我們沿著步道慢慢走向海神廟,寧靜的氣氛下牽著她柔若無骨的手,即使這刻海神掀起巨浪把我捲走,此生也不枉了。
海神廟和雅典衛城比起來,事實上衛城還要宏偉得多,但海神廟多了的是三面環海的壯麗風景,聳立山上的神殿在這樣的環境襯托下更顯威嚴。傳聞舒尼恩岬是希臘本島觀賞夕陽的最佳景點,可惜我們沒時間留待到黃昏,因為我們還要趕去下一個行程。
下一個景點位於雅典西方,一個比較冷門名叫Eleusis的地方,主要供奉女神狄蜜特,亦是悲劇作家埃斯庫羅斯的出生地。去那裡的原因,主要是因為看了旅遊書介紹,說那裡有一個臨近海邊的隱世神廟,看照片已經令人心動,宏偉的建築加上無邊的大海,就如走進古希臘奧林匹斯眾神的世界。
跟著導航走,我們從高速公路轉進了旁邊的小路。起初的路還算平坦,可是卻越走越迂迴,而且旁邊雜草叢生, 路也越來越狹窄。
「看導航,應該前方不遠處就到了。」我有點不安地說道。
「怎麼車子的聲音好像有點奇怪?」
「的確,本來就夠奇怪了,現在似乎更奇怪。」
「……車子的速度越來越慢了。」
「……我已經踩盡油門,但真的越來越慢。」
「……停下了。」
「……」
「……」
下車一看, 原來我們的車不知不覺間走進沙地了。我們的Budi只是普通的私家車,根本不夠力量在沙地內行駛,看來我們被導航狠狠的耍了,現代的GPS技術都不時有錯誤,何況當年還不太靠譜的導航儀器。
這時候,之前看電視學過的野外求生技能便派上用場了,甚麼車輪下墊樹葉墊石頭木條、甚麼先倒車後行車、甚麼把車下的沙挖開,全都試過了,最後發現電視節目始終是電視節目,還是只供參考罷了。之後我們又嘗試了最原始的方法,瘋狂踩油門和人力推車,可惜車子仍是紋風不動,卻見車頭的顯示屏多了一個水喉的標示,起初我們以為是車子太熱要加水,後來才知道是引擎在我們猛踩油門下已經亮起了警號。
在我們用盡所有方法至汗流浹背後,天色已經無聲無息地暗了下來,四週沒有任何燈光,只餘下車頭燈映照,我們的心也開始慌起上來。
「不如試試看沿路走回公路吧,看看有沒有方法找到人幫忙。」 她提議說。
「走出去應該要二十分鐘左右,沒街燈感覺有點危險。」 我想了一想後說。
「那沒辦法了,雖然有點丟臉,惟有找警察幫忙吧。」
我們在電話中花了很長的時間向當地警察去說明我們的情況,又花了很長時間去說明自己的位置,畢竟附近甚麼路標也沒有,要描述的確非常吃力。過了好一段時間,他才說會派人去找我們,我們也只能祈禱這裡的警察靠得住了。
我們坐在車附近的樹蔭下,懷著不安的心默默等待救援,身邊除了車頭微弱的燈光和偶爾的蟲叫外,就是無邊的黑暗。
「如果警察一直找不到我們的話,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 她忽然開口說。
「不會的,我一定會保護妳,相信我。」
「其實跟你一起抱著死去貌似也很浪漫。」 她笑了一笑看著我,「不過這種死法有點不值得而已。」
「想不到妳在這種情況下還可以說笑。」
「你說你會保護我嘛,我便不怕了。」
「嗯,幸好這裡還有樹皮和昆蟲可以吃,應該足夠我們捱一陣子的。」
「咦……不要嚇我,要吃蟲子我寧願死掉算了。」
「那我給妳吃我的肉吧。」
「嘔,誰要吃你的臭肉了。」
又靜了一會,她再次開口說:
「Jerald。」
「嗯?」
「剛才我的確很不安,可是像這樣的靠在你身旁,死亡又似乎沒怎麼可怕了。」
「我們不會死的,我們還有很多的時光要一起渡過啊,我們要舉辦盛大的婚宴,然後生一整隊足球隊,一起看每一個日出日落,一起攜手老去……」
「嗯,這樣的幸福,好像離我很近,又好像很遠……」 她看著我低聲說。
唧唧啾啾的蟲鳴本應令人厭煩,這個星空下的大合唱卻令人感到無比寧靜。
再過了一會,她又說:
「你還記得嗎?我之前提起過,關於我前男友……在我面前死去的事。」
「嗯,當然記得了。」
「其實這件事真的對我有很大的影響,到了今天我依然很內疚,不時會夢見他自殺的場面。Jerald,你能否答應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或是不再愛你了,你可否放開手,不要再愛我?」
「怎麼了?明明數個月前妳才叫我不要忘記妳。」
「女人都是善變的,那你答應我好嗎?」
「我才不會答應妳,即使妳不愛我也好,我一定會繼續愛妳。」
「嘟嘟~~~」 這時候汽車的喇叭聲劃破了這片寧靜,伴隨著刺眼的車頭燈光,救兵終於到了。大貨車上的兩名壯男打了一聲招呼後,就把車尾的纜索熟練地勾在我們的車頭,似乎早已習慣這種情況。之後他們啟動大貨車,簡簡單單地就把我們的Budi拉出沙地,數小時的沙地困境亦終於被解救收場。
把我們救出沙地後,車上的壯男向我們伸出兩隻手指,擺出V字勝利手勢,我也作為回應地向他伸出大姆指表示讚賞。
「二百歐元,謝謝。」
「甚麼?!?!」
一直以為對方是警員,原來對方竟然是拖車公司的職員,亦讓我這個沙地之旅以慘痛的教訓正式落幕。
第二天,我們還車時被租車公司職員責罵了一頓,我們都不敢作聲。幸好我買的是全保,不用賠償車身的痕跡,也不用賠償引擎的損耗,已算便宜我們了。
下一站,我們乘搭內陸機前往著名的聖托里尼島,迎接美麗的藍白色小屋。這個半月形的島嶼每年都吸引大量遊客來朝聖,但我們去的時間還未到旺季,所以相對地人少很多。
我們的住宿地是位於聖托里尼島中心城鎮Fira十五分鐘車程的旅館,倚山而建,房間看出去是懸崖,下方就是愛琴海的海浪。今天的風勢有點大,本應平靜的愛琴海浪有如萬馬奔騰般衝擊著懸崖邊,有時甚至有水點飛上我們的玻璃窗,洶湧的海浪配上格格作響的木窗框,格外令人動魄驚心。
我們稍作安頓就前往Fira觀光,雖說Fira是聖托里尼的市中心,但其實城鎮並不大,走著拍照著就已經繞了一圈。我們悠然地漫步在沿海的藍與白中間,猶如走進了閃著白光的藍海中心,沐浴在這童話世界般的美景中,就如昨天的陰霾已經一掃而空。
其後我們找了一間靠海的餐廳共進午餐。面對著愛琴海享用美味的飯菜和甘甜的希臘咖啡,儘管風把頭髮吹得一片凌亂,這休閒的氣氛配以味蕾的刺激仍令人樂在其中。
由於Fira比我想像中小,飯後我們其實沒安排任何行程,百無聊賴的我們決定即興找餐廳職員推薦下一站的觀光地。對方想了一會後,走進廚房拿了一本雜誌出來。
「這個小鎮在前幾年被選為歐洲最傳統小鎮,距離這裡二十分鐘車程左右,我自己沒去過,但聽聞那裡的建築的確很漂亮,你們可以去看一看,這裡出門左邊就有巴士可以過去了。」
於是我們結帳後就乘巴士前往那個小鎮。下車的地點有一間小型便利店,可是今天沒有營業,便利店旁邊就有路可以走進小鎮內,由於路線四通八達,我們決定向著遠方看得見的教堂屋頂前進。小鎮沒有雜誌的相片般漂亮,其實和Fira的感覺類似,而且沿途所有的店舖都沒有開,更遑論遊客的蹤影,四野無人就如鬼域一樣。
我們在鬼域中穿梭,風也越打越大,猶如八號風球一樣,風打來也隱隱生痛。我們迎著風走了大約十五分鐘,終於走到教堂門口,教堂的門半開著,恍若在迎接我們般。我們在門外猶豫了一會,不過走了這麼長一段路,總不可能就這樣撤退吧?
走進教堂是長長的一條走廊,兩邊燭光忽明忽暗,令本應神聖莊嚴的教堂顯得有點陰森。走到大堂,除了正中央的耶穌像外,兩旁還聳立著各個聖徒的蠟像,栩栩如生。
「妳有沒有看過一部電影,叫恐怖蠟像館?」我問Krystal。
「怎麼這環境你說這樣的東西……」
這時候其中一個蠟像忽然動了,向著我們緩緩走來。我們驚叫一聲,也不管那是人還是鬼,頭也不回地向大門方向奪門而出,走廊兩旁的蠟燭也被我們跑過的風弄熄滅了,然而保命要緊,都管不了這麼多。
我們一直跑到門口位置,氣喘如牛地互相看了一眼。
「那是人嗎?會不會是蠟像殺手?」她驚慌地問道。
「不要想了,我們趕快回到車站乘車吧。」
我們盡全力飛奔著,可是風暴卻像培養恐怖氣氛般迎面襲來,眼睛都快睜不開,剛才十五分鐘的路程現在就如十五天一樣難熬。我們邊跑邊向後看,生怕剛才的蠟像怪物追來。
「你有聽到聲音嗎?」她忽然說。
「甚麼?聽到很大的風聲而已。」
「不是啊,好像除了我們的腳步聲,還有其他腳步聲……」
我們再回頭一看,看見剛才的蠟像怪物正在遠處高速向我們跑過來。出了教堂後光線較為明亮,可以看見對方滿面皺紋,一頭白髮似乎年紀很大,可是健壯的身形和跑動的速度卻和面容不對稱地強勁。
「喂!!!!!!!!!!!!!!!!!!!!!!」
對方哮叫一聲,嚇得我們更加頭也不回地向巴士站跑。
終於,我們跑到巴士站了,卻見不到有巴士靠站。
「這麼大風,會否巴士都停駛了?」我說。
「怎麼辦?躲起來嗎?」
「試試向便利店拍門看看有沒有人在內?」
我們拍了又拍,叫了又叫,便利店卻始終沒有人應門,在這時候,我們從玻璃門的倒影看見了蠟像怪物,對方終於追來了,難道我們的生命就要在這裡終結?
我用身軀擋在Krystal和怪物中間,希望爭取時間讓Krystal逃走。
「妳快走!我會爭取時間讓妳逃走的!」我用身軀擋在Krystal和怪物中間。
「不可以!要走一起走!」
這時候,怪物突然開口說:
「喂!你們跑這麼快幹嗎?追得我氣都喘了……你們跌了護照,我追來還給你們的。」
「……」
「……」
「哈哈哈哈!!!」
我們笑得前俯後仰,對方卻不明所以地看著我們。
「沒事沒事……對不起,謝謝你,辛苦你了。」
我們接過護照後,不斷向對方道歉,幸好對方也沒有介懷。
「那現在怎麼辦?可能沒有巴士回去了。」
「我們試試等一會吧,看看過一會有沒有巴士經過。」
我們等了大約半小時也沒有巴士路經,正考慮走路回去時,忽然面前有車輛停下。
「你們在等巴士嗎?這麼大風,不會有巴士路經的,你們去哪裡?我正打算上Oia看日落,你們要一起去嗎?」
本來打算晚上的行程就是上Oia看日落,想不到這麼剛好遇到好心人載我們一程,也解決了當前的困境。
Oia位於聖托里尼的最北端,被譽為『擁有世上最美的夕陽』。我們下車後向好心人再三道謝,然後慢慢走到一個人較少的位置,坐下等待夕陽時刻。我們依偎在一起,風也神奇地停頓下來,剛才的驚險彷佛是一場夢。
「這幾天,真的辛苦妳了,好像遇到了很多意外,下次的旅行我會安排得好一點的。」我小聲對Krystal說。
「不關你的事啊,意外你也不想的,而且,這些意外都很有趣,嘻嘻,之後想起來一定會回味無窮。」
Oia的夕陽在雲霧中無聲無息緩緩落下,在愛琴海的海岸線上映照出晃動著的橙黃光影,週圍的人潮吵雜聲也頓時靜了下來,就如默默地向愛慕的戀人送行。Krystal的頭枕在我的肩膀上,耳朵聽到的是海浪拍打著岸邊的聲音,鼻孔嗅到的是她頭髮的香氣; 眼中看見的是Oia美麗的夕陽,腦海中卻幻想著跟她未來的日子。
我們沒再說話,直到太陽徹底落下,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