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有…盧樂天。你哋四個,放學留一留低去103室,留堂。」
 
「知道…」該死,還是不合格嗎…
 
「好,咁今日呢堂就係咁多,落堂。起立。」
 
「Goodbye and thank you Mr. Yeung.」
 
剛剛下課的是數學科,是我最討厭的科目。討厭的原因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就像是先有雞蛋還是先有小雞的問題一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討厭數學而成績差,還是因為數學成績差而討厭這個科目。
 




怎樣也好,今天要留堂…先去跟她交代一聲吧。
 
「阿柔。」我輕拍那個正在跟朋友聊天的女生肩膀。
 
「嗯?天仔,做咩啊?」她回過頭來答我。
 
「冇啊…」我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俾楊sir罰留堂啊,畀條鎖匙你先,你放學返屋企先啦。」
 
「喔~又俾人罰,上堂唔專心啊你!」她一邊甜笑著、一邊用小食指輕碰我的鼻尖。
 




「唔係啊…我估係我個數學補測又唔合格,所以先要留堂架啫…」我把家中鎖匙放到她手上,「諗住今次應該可以合格架嘛…」
 
「哈哈哈,天仔你仲係咁,對數學咁唔擅長都有嘅你!」她接下我的鎖匙,「今晚幫你補下習啦~」
 
「你唔想洗碗咋~鬼馬呀你…」我看一看手錶時間,發覺小息快結束了,「我返班房先喇,晏啲見。」
 
「拜拜~」她輕推了我背脊一下,便回過頭來繼續跟她的兩個好姊妹聊天。
 
「哎唷唷~」其中一名姊妹托了一托眼鏡,「你哋發展得咁快架咩~」
 




「仲畀埋鎖匙你上人屋企喎~」另一名姊妹也在帶點奸笑的和應。
 
「哎呀呀,你哋又唔係唔知我同天仔係青梅竹馬,」她雙手各放在兩位好朋友肩上輕輕的搖著,「好心你哋咁大個人就唔好咁多幻想啦!」
 
走到班房門口的我眼角瞧到這個景象,彷彿回想起一點童年時的回憶,我輕輕微笑一下,便慢慢走回自己班房。
 
對了,還未作個自我介紹。我叫盧樂天,今年16歲,正就讀中五。沒有特別嗜好,沒有甚麼優點,也沒有甚麼一技之長;成績中等,討厭數學。簡單來說就是個普通的宅男?
 
剛剛接下我鎖匙的女生叫林芷柔,跟我從小便認識,由幼稚園到現在中學都跟我就讀同一所學校,可以說是人們口中常說的青梅竹馬吧?跟我的性格特點很不同,她人相對外向,成績很好,擅長的事也有很多,說是十項全能也不誇張。啊…對了,還有就是人很漂亮,是我們級中的三大級花之一,另外兩個就是剛才阿柔的姊妹。
 
「阿天啊…」我一回到自己座位,坐在我一旁的男生就向我問道:「你到底點樣埋到嗰三個女神堆架…」
 
「玩嘢咩阿揚…你又唔係唔知我同阿柔由細識到大…」每一次察覺到他內心的抱怨,我都總是回覆這一句,都快變成一句敷衍專用的對白。
 
他是王梓揚,由中一至現在中五都跟我同班。我們學校分班制度簡單,不論初中高中都是根據成績來分班,A班精英班,如此類推。這傢伙連續五年都跟我一樣是C班,可見他的成績跟我一樣中中挺挺、不太高也不太低。可能因為成績相近,加上五年來間中的相處,不知不覺間成為了我的好兄弟。




 
「唔係喎唔係喎…」阿揚鬼鬼祟祟的看看周圍,確認過沒人在附近才伸頭向我耳邊輕說:「我啱啱去廁所經過A班見到你畀咗條鎖匙佢架喎,仲唔係想約人上屋企…!?」
 
「痴撚線。你都知我阿爸長期喺大陸返工架啦,咁今日阿媽又約咗親戚食飯,佢琴晚咪叫阿柔嚟同我一齊食囉,」我稍微用力拍在阿揚後腦,「唔好諗多。」
 
「唉,阿天你就好啦,有個女神青梅竹馬,我都想有一個啊…你識唔識劉佩詩啊?嗰個林芷柔個姊妹呢,佢笑起上嚟好甜架,如果我同佢都係青梅竹馬嘅話你話幾好呢係咪啊?」
 
「……」
 
神經病。
 
「鈴鈴鈴鈴鈴…」最後一課的下課鐘聲終於響起,總算可以放學了。…本應是這樣。
 
「呵~~終於放學,悶鬼死人。喂阿天,執嘢走咯。」打著呵欠的阿揚,伸著懶腰向我說。
 




「頂你啊,我要留堂啊。」我又稍用力的送他一肘,「你走先啦,聽日見。」
 
「係喎…啱啱瞓到冇咗回事添,sor啊!咁我走先,聽日見。」
 
「嗯,拜。」如是者,我收拾好書包後也向103室的方向走去。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給我巧遇到同樣正在離開的阿柔和她的兩位好姊妹。…她們真的是「糖黐豆」嗎?我每次在學校範圍內見到她們其中一個,另外兩個必定在旁。
 
「唷,阿柔。」我輕拍她的頭。
 
「天仔?你留完堂喇?」…這個回應我倒是沒想過。
 
「緊係唔係啦,而家先準備去咋。你自己一個返屋企都小心。」我苦笑一聲。
 
「得喇得喇~成日當人哋係細路女!」阿柔又再用自己的小食指輕碰我的鼻尖,「走先喇我!你留完堂都快啲返嚟啊天仔,拜拜!」




 
「知喇,拜拜。」向她揮手道別後,我都轉身面向103室,準備入內。
 
「哎唷唷,拜拜喇男朋友仔~」「放心啦,我哋幫你睇實柔柔,一定安全!」
「哎呀你兩個好煩啊快啲行啦!」
 
……你們三個有顧過我感受嗎?
 
與三大級花同時近距離對話……會令我成為中五所有男生公敵的。
 
「楊sir。」我輕力敲敲門。
 
「入嚟。閂門。坐底。」裏面傳出楊sir的聲音。
 
「係…」我坐在椅子上,等待楊sir下一個指示,十足一個到大公司面試、聽候發落的應徵者。




 
「盧同學,你係第一個到。」他輕輕托了一托眼鏡,「知唔知點解我要叫你留堂?」
 
「啊…因為…數學補測唔合格?」應該…只有這個原因吧?
 
「嗯。相信你都知道DSE達標要有至少3322嘅成績,你都已經中五,唔係得返好多時間。如果盧同學你仲想要一張大學嘅基本入場卷,數學嘅問題真係要好好直視。」楊sir邊說邊拿出一張試卷,「今日嘅留堂做完佢就走得,不過至少要有50%,唔過嘅話聽日繼續留堂。」
 
「知道楊sir…」…殺了我吧。
 
「咁就即刻開始,唔限時,open book。努力。」
 
我一翻開試卷,發現可以毫不思考便懂得填上的,就只有我的名字和學號。我抬頭一看時鐘,再低頭一看書本中密密麻麻的各種算式,心中粗略估計了一下要逐條題目嘗試代入公式的時間。…甚麼不設時限,應該不到六時都做不完吧。
 
在我一邊苦惱答題時,我的另外三位留堂戰友亦相繼到達,並在楊sir的指示下與我一樣開始答題。縱使我們的抵達時間都不同,我相信此刻的我們四人還是有個共通點,就是面對這份該死的試卷的心情。
 
…老實說,這是甚麼鬼啊。
 
經過一段時間的一番掙扎,我總算把整份考題都完成,還反覆檢查了一兩次,盡量減少明天要再來這裏答題的機率。可能因為我最早到達吧,我是最先走到楊sir桌前交卷的一個。
 
「嗯,56%。做得幾好,聽日唔洗再留堂。」楊sir輕拍我的肩膀,「下次數學測驗加油,盧同學。」
 
「知道楊sir。」我跟他點頭示好後便起行回家了。
 
該死的數學題,真的一直做到六點才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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