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自己得到了這在末日下無上的權力時,大法官下定了決心要如自己過去幾十年前一樣,公平的審判末世下的眾生。

「你地都係被揀中既人,末日方舟,編號852,邊個人可以得到最後既希望就由你地去定奪。」

小行星即將毀滅地球—

—方舟成為人類最後希望,人工智能扮演神的角色,帶領眾生前往新天新地。

而大法官他們擁有的權能,將決定誰人可以登上方舟。





「你地七位都係德高望重既人,天使計劃既核心,方舟名單上既人被定罪,被殺,或者任何原因而被除名,或者無去到報到,就會出現後補名額。」外面的社會已經是一團糟糕,剛剛的末日宣告使社會直接停擺,但是在禮賓府中還是舉行著這場會面,「而決定咩人可以進入後補名額,就由你地去決定。」

可能是史上最沉重的責任。

「你地每個都係最受我地信任既人,你地唔再只係大學校長,首席法官,而係捍衛我地最後希望既天使,守護者——請好好使用呢個權力,去保護方舟議會,同方舟852。」

既然是這樣的話,必須要辦好這在地球上最後的工作。

審判—不正是自己最擅長的工作嗎?





必需要公平,公正,公開,使公義在末日下得以伸張,使被統統遺忘掉漏網之魚,真正的義人也能得救,得到登上方舟逃離末世的機會。

「我地需要既係一個有大量數據,最好有辦公室,靠近防線既地點,建立類似陣地咁既野。」大法官皺著眉的看著地圖,「防衛隊會幫我地,但唔會幫太多,武器一定唔會及得上佢地既實彈,地點上唔可以太遠,亦唔可以太近…」

「大法官,其他六個天使佢地點樣?」助手問道。

「唔知,我無興趣知,係末日下有咁大既權力,恐怕會有人墜落,但係我唔會,絕對唔會…哈!就呢度,數碼港,完美。」他指指數碼港,「就呢度。」

「明白。」





一開始,理想是美好的。

「呢個人有案底,絕對無可能上船。」

但是義人比想像中更難找。

「呢個人用長者卡坐地鐵,唔誠實,唔可以俾佢上船。」

大量的檔案攤在桌上,無數的人名,出生年月日,寄出的CV,Facebook的讚好記錄,Google搜尋記錄…大法官一份又一份的仔細閱覽,但無論是誰,無論男女老幼,總是被他看到了大大小小的罪。

「唔得!唔得!點解咁難搵?!」

被分配的名額每天更新,看著不斷上升的數字,大法官感到愈來愈焦急。

找不到。





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為甚麼找不到?!

人人也有罪?!人人的數據和檔案都污穢不堪!!除了利用艦權來使人們協助他維持末日法庭運作外,根本用不上名額!這群人有資格登艦嗎?!不!不行!

自己絕不能放他們上方舟!

執念扭曲成瘋狂,大法官沒有因為任何人被他視為無罪而指名登上方舟,作為天使計劃中七位天使的一員,他的指名數卻是最少的,除了負責末日法庭運轉的人們外幾乎是沒有。但是他卻是最勤奮的在工作,每天審視大量數據和報告,希望可以在末世下找出值得救贖的人。

卻沒有。

「或者係你既標準太高。」助手某天這樣道,「根本唔會有你理想中完美人,每人都有罪,你咁樣無限推高標準,只會浪費後補名額。」





他執起被大法官扔掉的文件道。

「…」本來正揉著眉頭痛苦地沉思的大法官放下手上的咖啡問道,「你講多次?」

「你只係度追求緊D唔存在既野。」助手一直把大法官的執念看在眼內,這樣下去將會走火入魔,而且他也明白到那些名額到底有多珍貴,看著珍貴的登艦權被大法官放在一邊,助手也開始焦慮起來。

「你兩個入一入黎。」大法官舉起對講機喊話,馬上守在外面的兩個保安人員走進來。

「你…」

「捉住佢!」

二人對望一眼,但還是馬上把助手摔到地上制服!

「你…啊啊!」保安使力,助手的臂膊發出一下骨折的聲音!





「睇黎你都墮落左啊。」大法官走到他面前,「竟然開始為個D罪人講說話?」

「我唔係…咁既意思!」他額角滿佈細汗。

「你就係咁既意思!我話你係就係!」

身邊最信任之人竟然為那些罪人而辯護,大法官真心的感到失望和痛心,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走火入魔。就如那些被捉到數碼港加以審判和處決的重罪者,助手被關起來,再被推到大法官面前進行末日審判,審判結果一如以往:沒有登上方舟的資格,死刑。

而然,只獎勵善人並不附合大法官心中的公義。

也必須降下正義的制裁。

處刑的日子到了,方式是大法官喜歡的。





「睇在你幫我咁耐份上,有冇遺言想講?」大法官手執高級精鋼火機,站在被淋滿了電油的柴堆前,助手與其他被審為罪人的可憐蟲被綁在木柱上,立在柴堆的最高處,「要怪就怪自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大法官繼續擺出審判眾生的樣子。

似乎在等著他流露悔意。

「你唔會搵到。」已被虐待至不似人性的助手道,「因為你正係最大既罪人,你自以為高高在上,可以審判眾生!但係因為你已經犯下咁多大罪,所以你眼中睇咩人都係罪人!你,大法官,先係應該被判有罪既人!!!你落地獄啦!!」

大法官樣子扭曲到極點,扔出了火機。

背後傳來的是慘叫聲,皮骨燒開的聲音,與人肉被燒焦的油香,大法官的樣子使附近的人不敢作聲,在火光的照耀下不知為何他的臉卻是愈見黑暗,愈見瘋狂,愈見扭曲,希望指引人們登上方舟的天使成為了最殘酷的魔鬼。

「你唔係天使,只係路西法,傲慢既化身,傲慢至自以為可以審判眾生,我地係地獄再見啦!自稱為大法官既路西法,哈哈…哈哈哈!!!」

火舌撕開助手的身體,他沒有如旁邊的人痛苦地慘叫,而是嗤笑著大法官而死去。

「或者佢講得無錯。」大法官道,「呢片土地上已經再無義人。」

已經被指名登上方舟的人沒人敢和應,不但不敢反對,更不敢支持,因為這是異見者的意見,但同時卻又是大法官的意見。

「既然係咁,出力打擊其他重罪之人既輕度罪人,或者有資格得到救贖。」

大法官放棄了尋找無罪者,完全走上了邪道,末日法庭從助手的死開始完全變調,是因為最後的良知也死去的原因嗎?

「捕捉附近既人返黎,我要一一審判,一一清算,咁樣既可以更快搵到義人,既更可以令輕罪既人得到救贖既機會,因為佢地為左伸張正義而出力,可以既往不究,係贖罪既機會。」

以登艦權為利誘,四周襲擊人們,將他們拐至數碼港內加以審判,囚禁,一一燒死,加以私刑,人類之惡,傲慢的化身:末日法庭就這樣以數碼港為基地四處肆瘧,以高高在上的姿態把人們分類,審判。

直到————

—————————————————————————————————————

「頂住呀向晴!」

許少傑抱住向晴向下衝鋒,自稱為Ayaka的刀客卻沒有拔刀戒備,只是冷冷的跟隨著。

為甚麼自己會救她?

事後回想起那時的自己實在非常不理智,向晴的存在只因為有方舟藍圖的存在,掌握了方舟藍圖的她才有自己的籌碼,現在藍圖已經落入到許少傑的手上,對許少傑來說實在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再說,她不是方舟政府的人嗎?而且也擁有登艦權,是反抗軍的敵人——

但自己卻抱住她逃跑。

一踏出數碼港四座大樓的戶外,許少傑輕輕放下向晴,貪婪地吸著新鮮空氣。在剛剛的毒氣室中他的呼吸機能早已受損,如果不是的話以他的體格他大可以就這樣抱住向晴回到據點中。

現在情況怎麼了?

「有冇人聽到,數碼港四座要人。」他坐在路邊喘著氣,本想抽煙,但又發現香煙被淋到濕鳩到軟巴巴,根本沒法抽,還好底牌:最終撤退信號,與火機還是完好的。

「沙沙沙…」俱樂部小隊的頻道只有雜音。

「喂?有冇人聽到呀?」

只有各方向傳來的叫陣聲,似乎大戰還在持續。

「收到!係咩事?」舜兒回答道。

「藍圖已經係我手。」許少傑看看硬碟,還是塞回向晴的袋中,「但向晴傷左,要搵人運佢出去。」

偏偏是歐舜兒…許少傑暗叫不幸,那傢伙戰力其實不低,但就是太婦人之仁。

「好!我黎!」

「我同你一齊去,舜兒。」錘妹回答道。

「哦…好。」

「搵人報告戰況俾我聽。傻釘?你未死架嘛。」

「係!我地已經攻入左數碼港,開始救緊人!但係…戰況只可講係膠著,佢地狂射催淚彈同開槍,我地無辦法壓制全個數碼港!」

「唔需要,只需要救人就可以。」許少傑當機立斷,「以我地既人手,唔可能將佢地完全瓦解。」

「我地正係咁樣做緊,傑少,但救人已經好勉強!」

「佢地兩個黎送向晴走之後,我黎幫拖。」

「係咁就最好,傑少,我地需要你。」

「…嗯。」許少傑道,「舜兒,錘妹,我係個座野等你地。」

「收到!」

通訊結束。

「你呢?Ayekar? Rayake?」

「係Ayaka...亞,也,卡。」Ayaka道,「我唔會參加你地既戰鬥,應該係話我本來都唔被批准參戰,我既工作只係跟住你,為左個個人同你既接觸做準備,我…唔應該動武。仲有,請唔好同任何人講我識劍道,如果可以請盡量唔好講識我,你好出名,因為我唔應該…引人注意。」Ayaka愈說愈小聲,連頭也不自覺得垂下來。

這女生在自卑著。

這女生而壓抑著自己。

「我見你殺起人倒係幾熟手呀?」

Ayaka的額角跳動了一下,眼神中也閃過了瞬間的異樣,別過頭去:「只係因為我收到既命令係令個個人日後可以同你接觸合作,佢講過如果去到好危險,我就要動武幫你,但講緊係生死時刻,你只係去參加戰鬥,以你既造詣…」

「嘿!」許少傑冷笑一聲打斷她,沒煙可抽的他在把玩著火機。

「你…笑咩?」Ayaka似乎對別人的恥笑很敏感。

「你黎,係收到命令;你動武,係因為你既命令中容許;你唔參戰,因為你既命令唔準…命令,命令,命令,咁你自己既諗法呢?見到呢班人咁樣害人,你就唔想一刀斬撚左佢地?」

「我…我無自己諗法。」

與對抗體制,反抗制度與權威的許少傑,名為Ayaka的少女似乎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你鐘意啦。如果我地上唔到方舟,我地全部都會死,人生既最後日子你係咪都要一直跟命令做人?你自己真係無任何想法?」

日後的某個時刻,Ayaka第一次因自己意志而拔刀時,這一段話曾閃現過在自己心頭。

「無。」這時的她卻回答得斬釘截鐵。

「…」許少傑再回說,感覺自己和她夾不來,這傢伙根本就是個人偶一樣傢伙,溝通說話起來簡直是一種痛苦和折磨,雖說人是長得挺好看的,但和她談話實在是太痛苦。
舜兒與錘妹旋即穿過戰區與許少傑會合,本來打算由身為男生的舜兒背向晴,但許少傑心念一轉:「舜兒,你負責護衛,向晴交俾錘妹。」

「嗄?」

「人地女仔黎架嘛,有咩問題?」許少傑換過順手牽羊拿來的保安制服,勉強算是西裝,他一邊把武器與道具收好,「咪俾佢死,同埋袋實隻硬碟。」

「係...」

為甚麼最重要的碟件會不由他自己保管? 許少傑又會考慮男女之親這種問題嗎?

似乎不會。

當然不會。

他另有所謀,以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向晴賭一個能狠下殺手的弓手,似乎是不錯的賭局。

才一離開數碼港第四座,便看到第一二三座連結而成的堡壘在停電的末世下聳立著,最頂端的玻璃幕牆已經例映著地平線遠方日出的曙光,似乎決一勝負之時已至。

始終要有個了結。

「你去跟佢地。」

「下?我?」Ayaka 指指自己鼻尖問道。

「係呀,你唔係識佢咩?」向晴剛剛昏死前,認出了Ayaka, 「我唔理你係D 乜撚星之曙光定方舟政府,你無必要跟住我,叫舜兒個個小朋友射箭係好勁,但始終係小朋友,你去跟住佢地以防萬一。」

「我拒絕,你對我冇命令權。我收到既命令係...」

「如果你拒絕,我亦會拒絕同你背後既人見面,更加唔好提咩合作。」

「你...」

「你冇得揀。」

「...我明白,你唔準死。」Ayaka 始終要使許少傑與那個人會面合作,只能違抗部分命令,來貫徹最重要的吩咐。

說罷Ayaka與許少傑分道揚鏢,跟著前方三人向在遠方閃爍希望之光的生命線奔去。才一與四人分別,許少傑馬上被遠方的交戰聲吸引,但─

為甚麼在這兒!?

無需,也沒可能壓制全數碼港,圍攻集中營救人,透過生命線送走─計劃不是這樣嗎!?這附近不但沒有集中營,也遠離生命線,這兒不應有人在戰鬥!

「繼!!續!!殺!!」

為首一個男人揮舞雙刀,直殺向末日法庭的爪牙們,雖說幾人已然倒下,但是面對他們的武力壓制與人數差距,男人已經負傷,一隻眼已經瞎掉只剩下滲血的一道縫!可是男人並沒有退縮,還是戰吼著揮刀與前面的人拼命!

也許他以為自己很勇猛吧!但是爪牙們好像看著送上們的獵物一樣,正準備把他與身後眾人一網打盡!

瘋了嗎?!——完全沒發現正是自己以彭議員的死把他們轉成狂戰士般人物的許少傑心中是如此想,連自問見過大風浪的他也覺得這畫面太過瘋狂!

「啊…報仇!!我要…啊啊!!」身負重傷的他又中了布袋彈,吐血倒地。

「死癲佬…」爪牙舉槍推進。

「斯!!」

突然眼前湧現白煙,敵擋末日法庭的街坊們突然消失在眼前,眾人大驚連忙帶上豬咀,才發現眼前的白煙不但沒有刺鼻氣味,反而有陣陣寒氣!冰凍的白霧捲向手下們,一時間視野內除了白就是白,皮膚甚至還有點刺痛,是因為低溫的原故嗎?!突然間,火焰從白霧中飛出,看不清的爪牙做大叫撤退,白霧消散,眼前只剩下在地上滖動的滅火桶,剛剛的罪人們已經消失不見。

「走?!!笠水呀?!屌你老———」

「靜啦仆街!」已經被許少傑拖到遠處躍下平台的男人被他一巴掌打到臉上,「你係咪想害死其他人呀!!」

「你…你係傑少?」

「你,哦?你咪個個助理?叫…叫乜春話?康仔呀?個名懶親民咁,下屆想你去選?」

「我…挑,都冇下屆啦。」

「你地做乜撚野係度?我記得你地係最勇個D人黎,你地係度,咁戰線邊個守?」

「我先唔理咩戰線。」平日跟隨彭議員擺出親民樣子的康仔似乎受了極大打擊,整個人已經完全判若兩人,「我要攞返我地既地方!」

「咁你一定要睇下身後呢班陪你衝既人。」

許少傑讓開,馬上康仔就看到剛剛被許少傑擋住的人們,應該說——看到他們的慘樣。有人胸口中了橡膠子彈,瘀青了一大片,正在滲出血水;有人牙齒碎掉,整口都是血,正在混著口水流到地上,旁邊的人正單手持著一小瓶鹽水為他沖洗傷口,而單手的原因是因為另一隻手已經被警棍打斷。每個都是廿歲出頭的男生,最大的不超過三十,已經是不似人樣,傷痕累累。

「你要愛護既係呢個地方,定係呢個地方既人?」許少傑問道。

「你地…」康仔看著身後的傷兵們,沒法回答。

「你自己聽。」

「生命線要人!!生命線要人呀!!佢地反推緊,傷者走唔切呀!!最後既人都係重傷!重傷既係晒度!全世界返黎呀!!一個不能少呀!!」無線電中,某把女聲這樣聲嘶力竭的叫喊道,雖說生命線那邊有一號在,但他只是與楊芷欣指揮,單靠他一人也不可能擊潰全個末日法庭的追兵。

「你地呢?係度做緊咩?重奪數碼港,然後點?所有人死晒,得個爛鬼空城?」

「但係…我地都係係呢度大…」

「你知唔知道,佢地有水炮車?」

剛剛在數碼港四座的樓上高處,許少傑看到了。

就在末日法庭的陣地最後,一大群真正的方舟護衛隊—西方護衛隊「白虎部隊」的人正在穿上裝備,與大法官正在籌備反擊,兩架水炮車正在注水,裝甲車也在整裝待發,只要一聲令下,便會全面湧至。

「救出所有人已經係我地可以追求到最好既結果,但依加唔同,佢地連水炮車都有,為左斷後,我地必須要毀滅整個數碼港。」許少傑道,「只需要水炮車向前撞,推進,射水,跑最尾既重傷者已經無可能走得甩。」

「你…講咩話?」

許少傑掏出最終撤退信號:「出發個時,我提過既底牌,就係講緊呢件事,我地只剩返完全毀壞數碼港呢條路。」

「點會…」康仔抖著聲道,「點會呀!實,實有其他方法架!點會有咩水炮車呀!我地,我地唔係贏緊既咩!?」

「攻破集中營已經係極限。」許少傑道,「如果無水炮車同裝甲車都好,但有呢兩樣野,我只可以咁做。」

「但…」

無線電又傳出消息。

「前線話見到水炮車!?」

「有冇人都見到?!有冇Fact Check!?」

「有呀!頭先見到呀!入緊水!」

「最後既重傷者仲走緊呀!!」

許少傑握住手中信號彈,因為他自己也不想用上這招,現在說的可是毀滅掉一個社區,無數人的家園與回憶,末日下最後的歸去之地,大概有不少人也打算在末日來臨的一瞬間在自己的家中靜候死亡來到吧。

只要發射這底牌,他們便再無這機會。

一發信號彈,換來無數的毀滅,回憶的破碎。

雖說一發信號彈,能救回不少人命,但代價是所有人失去歸宿。

曾經無家可歸的許少傑,明白這種滋味。

但——

「我問你最後一次:你要守護既係呢個地方,定係呢度既人?」

康仔沉默。  

失去了彭議員指導的他,陷入了茫然。

「你地…咳,咳,仲行唔行唔到?」

眾人勉強的點頭。

「我要返去生命線。」

「都岩,個邊有醫生…」

「唔係!!」康仔握緊了拳頭,他對天咆哮,所有人面面相覷,「我要…我要完成彭議員交代俾我既使命,守住生命線,俾最後既人都可以走!」

「康仔你…」

「我都去!」

「我…我盡力!咳!我都去!」

許少傑掏出最後撤退信號:「如果我返唔到去,幫我同大家講聲對唔住。」

眾人自然不明白這一句道歉,是指許少傑殺掉彭議員,激發全民反抗,全民反抗的營救行動。沒有想太多的他們也沒有明白到當中意思,但是康仔略略思考了戰術後:「等陣,傑少,即係你要留低做誘餌?!」

「只靠你地同其他人都擋唔住,只多只擋到步兵,如果水炮車同裝甲車一出數碼港就唔會再斷到後,一定要人留係度。」

而那個人選,正是許少傑。

在死亡倒數計時前,用任何方法令水炮車與裝甲車留在數碼港內。

「你…會死?!」

「好可能會掛,希望唔好咁痛,仆街我想飲啖酒。」許少傑也說起不好笑的笑話來,看樣子他也挺緊張的,「快D行啦!開始計時啦!!」

許少傑掏出最終撤退信號,點火——

在出發前,每個人都收到了一個絕對的命令:只要在空中見到紫色爆開的煙花,無論你在做甚麼也一定要離開數碼港!不論你面前有幾多人未救,幾多東西沒取回,也一定要跑!用盡全力的跑!跑離數碼港!向山上跑,向高處跑!絕不能留在數碼港內!

15分鐘後,數碼港的一切都像不復存在。

這就是數碼港的末日。

這就是他們家園的末日。

這就是——世界末日。

你懷念的是一個已破敗的城市,還是那些會與你哭笑的人們?

「砰!」

許少傑舉槍向天,槍口馬上爆發出巨大的火花,巨響響徹雲霄,一下尖嘯聲以許少傑為中心擴散到每一個人耳中,他們回首一看,馬上看到從平台位置一道紫聲煙柱衝天而起,閃爍著紫光的彈頭從已第一道晨光照亮的數碼港拔地升起,煙柱,巨響,光點,一切如此的注目。

「砰啦!」

紫色光點在高空中破碎,化成點點星塵,在晝夜之間閃爍,落下。

「最終撤退信號…」舜兒看到了。

「結果都係用左…」錘妹看到了。

「啊,啊!要走啦!要走啦!!全世界走呀!!」大舊看到了。

「所有人開計時!計時15分鐘!快D!離開數碼港!!」傻釘看到了。

「哼,許少傑,你真係夠膽用呀。」楊芷欣眼鏡中,閃爍紫色的殘光,星芒在北風中吹散,轉眼也消散在末世下。

而看到的人,還有她——

「竟然講咩一定要用我既頭髮顏色黎做咩最終撤退信號。」大飛姐把玩自己的髮尾,在預定地方埋伏已久的她最不想看到的畫面終於出現,表示許少傑已準備與敵人決一死戰,不惜玉石俱焚,「你死左我點算?」

但是她還是沒有一絲遲疑,按下了爆爆哥連夜設好的炸彈。

絕不能失敗。

倒數計時,15分鐘,開始。

大飛姐要做的,只是按下起爆器上的按鈕,角落的小小屏幕發出輕輕一聲「嗶」,並由15:00:00,馬上變成了14:56:41。

她抬頭看天,視野沿著引線走去,引線穿過草堆,插入石屎,磚縫與用電鑽鑽出的孔洞內,一個又一個孔洞相連,烈性炸藥早已經把眼前的結構完全埋滿,只要引爆,整座水壩就會因自身重量與水的重力而壓垮,化身成毀滅一切的末世洪水。

數碼港東北方800米,山谷盡頭之處,末日法庭最致命的破綻——

——薄扶林水塘。

從末日法庭建立一刻便存在,沒法解除,沒法緩衝,卻只有楊芷欣一人從地圖上洞悉的弱點,也如哨兵報告一樣,這樣重要的據點末日法庭沒有任何防衛。只要水壩被引爆,便注定只有毀滅收場的終焉洪水。

其名為底牌,其名為最終撤退信號,而然閃爍著的是反抗者絕不屈服於命運的意志。

距離26萬立方米洪水爆發:14分鐘54分鐘39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