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大人去世了！: 8.還債，討債
與天城。
這就是這座城鎮的名字。
幾個星期前，艾格尼外派人員來人間商討續簽條約事宜，順便來巡視這邊的工廠之類，反正聽起來就是很正式很跩那種。
而他們在這幾天的行程，便是來與天城巡視。
白弦取出薄本，寫下日記。
今天是甦醒以來的第五天。
說的是日記，實際上幾乎是週記。他以五天為週期記下該週期內所經歷又值得紀錄的人事物。
首先接觸順序是原境大學、洛玟、莫天涯、璐薇和沈君華。
特殊事件的持分者是莫天涯，記下有關他被追殺和六小時內摸清白弦底細的實力。
之後便是白萬雄派人監視老家及璐薇派人跟蹤他一事。
非要說的話，還有洛玟自殺，被他下意識一句話干預結果這特殊事件。
當初還有點後悔來著，現在他只覺得心情很微妙，也許那天不小心多說了句廢話是好事？
至少，現在他很享受夜晚的時光。
新聞播放著艾格尼和人間官方人員接觸，雙方領導人握手，表示友好。
人間派遣與之接觸的官方人員有好幾個，其中一個……
＂啊……差點把他忘了。＂
白弦在日記的人物補上三只大字……
易銀文。
然後在他的名字旁邊，打勾。
電視傳來聲音 ＂艾格尼派遣人員在參觀兵工廠後，在與天城的澤嶺酒店休息……＂
白弦單單自語 ＂兵工廠……澤嶺酒店……＂
寫下兩組關鍵字，合上日記。
把枕頭的拉鏈打開，掏出棉花，再把日記塞到裡面。
＂媽，我出門了。＂
＂欸？今天要上學嗎？＂
＂就跟朋友走走。＂ 他笑容溫柔 ＂做點準備工作，之類的。＂
臨行之際視線有意無意從窗邊俯視，突然回頭取回裝著五十萬的鐵皮箱。
一本小字典、一個錢包、一個鐵皮手提箱，這是白弦身上所有的東西。
離家，打門關上，他沒有搭升降機下樓。
他順著樓梯下走，感覺到陣陣難以言喻的注視感，猛然回頭藏入陰影之中。
熱能感應器和監視器就在轉角前不遠處，他轉移位置。
樓梯可不只有一條，也不是每條都在再一個位置上有監視器和熱能感應器。
反覆轉移幾次，快要走到地面平台之前，三名上次在家裡見過的混混如料想般在這裡碰到。
那個有點健碩的青年為首，其餘兩個似乎是隨行人員，三人都不曉得白弦的存在。
擦身而過之前，白弦突然按住青年的胸膛，推手把他按在牆上。
＂討債的嗎？白家的？＂ 在三人反應之前，他舉起箱子 ＂裡面有五十萬，剛好是白家的所有欠款，帶我見你們老大，我要親手把錢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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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建宏的確有個兒子，聽過聽過。就是沒聽過竟然這麼生猛。＂
那人坐在房間的中央，無名指上有顆指環，大概是已婚人士。
他戴著細框眼鏡，鏡片很厚，度數似乎很高。
外表年齡介乎五十至六十歲，但最近醫療科技的發展很是恐怖，除了修士能活數千年之外，普通人平均壽命也增至三、四百歲，換算過來他應該有一百八十歲左右了吧。
＂我是安若明。你父親的債主。如你所見，經營的不是什麼正經生意，但見得光。＂
＂看在這筆生意的數目和你勇氣可嘉的氣魄，當然，主要是後者。我才推掉本應此時此刻在鄰鎮舉行的會議來見你。你最好是有什麼能讓我感興趣的事。＂
準確而言，是那人和白弦都坐在中間，他們兩人被二十多號打手團團圍住。
白弦感受到被二十多雙目光注視，聽到摩拳擦掌的聲音。
＂要命，你們想對二十歲的孩子幹什麼？＂ 他打開鐵皮箱，出示裡面白花花的鈔票 ＂整整五十萬，請先清點一下。我也很趕時間，請你們動作快點。＂
幾人瞪視他一眼，然而沒收到老大的命令，沒有輕舉妄動。
五百張鈔票，幾人分擔工作很快便能數完，五十萬不多不少。
安若明把欠條遞給他 ＂數完了，錢我們也收下了，恭喜你們白家從此無債一身輕。＂
＂想多了，這事還沒完。＂
安若明頓感好笑 ＂哦？怎麼個沒完法？＂
＂兩年前，老爸向你們借錢，三十萬。一個月前是還款期，當時的連本帶利共四十五萬，幾天前直接漲到五十萬，你們那是什麼神仙公式我沒興趣知道。但你們家的孩子從一個月前開始，也就是得知我家無法還錢那一刻開始，三天五時就來我家收債，收債不成後總會在我老爸身上來幾下。然後他就會去醫院敷藥、看跌打，前後花費大概五至六萬。我今天來是向你收取這筆費用的。＂
＂向我收錢？＂ 安若明錯愕一下，聞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向我收錢？哈哈哈哈。＂
白弦打個呵欠。
＂笑完就該準備錢了，剛剛說了，今天我很忙，排程很多。我想一勞永逸搞好你這碼事。＂
＂哈哈哈……＂ 安若明花了點時間冷靜，聲線回復原來音高 ＂小朋友，你知道你在誰的地盤，說了什麼話嗎？＂
＂別說廢話，也請別打啞謎。大家都是成年人，別幹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蠢事。我話說得很清楚。你們動了我老爸，這事沒完。把醫藥費還給我們家，這事還可以善了。＂
話音落下，氣氛馬上僵硬起來。
空氣彷彿凝重到能滴出水。
有個打手猛力拍桌一下，開山刀指著他大吼 ＂臭小子，你是不是活膩了？這裡是誰都能撒野的麼？＂
＂安靜。＂ 安若明朝那人罷手，表情也稍微認真對待起來。他直視白弦雙目 ＂孩子，如果我說不呢？＂
白弦點點頭，意味深長。
他無言半響，腦袋稍稍仰前，緩緩道 ＂成年人的生活有如投資。你做每個決定同時，都要必須要做好承擔決定背後相應後果的心理準備。＂
安若明語氣沉重道 ＂你這是在威脅我？＂
＂這是忠告。＂
他嗤之以鼻 ＂在與天城做生意這麼久，就沒人敢威脅過我。＂
＂如果你敢離開與天城，你會發現人間有九成人事物都可以威脅你。＂ 白弦嘆氣道 ＂修士也好，人類也好，都是很脆弱的生物。＂
語畢，空氣又是沉寂。
白弦說起話來亳不留情，也可以看成不知死活。
要不是有所倚仗，很難想像單人匹馬能在此時此刻說出這些話。
＂呵呵呵呵。＂ 安若明朝身後的打手道 ＂老張，你家孩子有他彪悍麼？＂
＂老大……＂
＂拿錢來。不就五萬而已？老子有一百個五萬，一千個五萬。沒摳門到不捨得用來給自己手下擦屁股。＂
他用著奇怪的笑聲，從打手處接過五十張千元鈔票。
＂拿好。＂
白弦把鈔票塞入口袋，露出溫煦的笑容 ＂謝謝。＂
他朝安若明輕輕點頭，回頭就看見兩名打手擋在出口。
安若明罷手道 ＂放行。＂
＂老大，他……＂
＂放行！＂
打手也沒遲疑多久，象徵式扭捏幾下便照辦了。
＂能和平解決真好呢。＂ 白弦吐一口氣，徑直離開大樓 ＂畢竟我不擅長打架呢。＂
啊不會打架那你剛剛是在跩什麼？
看那鼻子蹬得還以為是修士呢。
關上門，白弦的身影從大樓中消失。
幾個打手，摸不著腦袋，搞不懂為什麼安若明要付他錢。
＂很奇怪吧？＂ 安若明笑了笑 ＂不過啊，這是交朋友的好機會。但你們在想我為什麼偏偏要結交他吧？＂
幾名打手點點頭，沒有回話。
＂沒什麼靠譜的根據，只是憑心而行而已。＂ 他給自己倒一杯水 ＂五萬塊也不是什麼錢。＂
＂畢竟放債的就像投資者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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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弦掏出手機，開始在地圖中搜尋。
＂兵工廠……＂ 他瞥視遠方，口中念念有詞 ＂好遠啊……遠死了……車費也好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