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最近我在埋頭苦幹地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下個月芷晞即將成為一名大人,她生日了。這是她十八歲的大日子,我當然要跟她好好慶祝一番。我事先已經計劃周詳,我打算把她的好友都叫來與她慶生,我亦已經聯絡好阿詩作為接頭人,因此我常常與阿詩聯繫,亦因張羅生日的事而冷落了芷晞。而換來的是,我又要哄芷晞了。
 
「乜你最近好忙咩?」芷晞問。
「無啊,最近忙緊交paper, 你都知升到中六幾多功課㗎啦。」我當然不會把真相告訴芷晞,但我也對最近冷落了芷晞而內疚。
「你又啱嘅,咁你交齊啲功課啦,平時又唔見你咁乖,你知唔知下個禮拜咩日子啊。」芷晞說後輕輕嘆了一口氣。
「咩日子啊?我嚟緊仲有好幾份paper 要趕,唔係要exam 掛?」我一副驚訝的神情,其實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不做演員浪費了我的演戲天份。
「唉,你都唔記得,無野啦。」芷晞失望地說。
「咁啫係咩日子?」
「算啦,無野啦。」
「哦,咁好啦。」抱歉讓你失望了,可我保證你會更驚喜。




 
當日,芷晞生日驚喜大作戰又名靜靜雞行動正式展開。
 
我已與阿詩串通好,阿詩會與芷晞一同放學,而我則在班房裡與芷晞其他好友裝飾,我亦叫上阿明,畢竟一個男生面對這麼多女孩,有點尷尬。當我們打點好一切,我便會通知阿詩,阿詩會謊稱漏留了銀包在班房,她們便會沿途折返,當她們來到了。登登登,蛋糕出現,燈光亮起,一切都只為一個人而準備。
 
黑板上畫滿了芷晞的肖像以及生日的賀語,而我將Ikea 買來的點點燈掛上了,一閃一閃的,為平常的黑板增添了一點獨特。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我便傳暗號給阿詩,阿詩亦回覆了。
 
我走到班房門後關上燈,靜待芷晞來臨。「咯蹬咯蹬。」我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便著芷晞的朋友捧蛋糕出來。
 
「沙沙沙。」芷晞推開了門,看到我跟她的好友,一臉茫然,在她還沒有回過神時,音樂響起。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芷晞呆呆地看著我們。
「快啲許願吹蠟蠟啦。」我推一推芷晞的肩膀使她回過神來。
 
蠟燭的餘光照在芷晞的臉上,不禁使我看得出神。芷晞在許願時不經意笑出來,不知她想到什麼呢。很快,芷晞便掙開眼睛。
「我仲以為你無咗件事添。」芷晞對我說。
「邊會呢,其他野可以唔記得,你生日喎。」我悠悠地說。
「喂,仲講,過嚟切蛋糕啦。」芷晞好友向我們喊道。
「嚟啦嚟啦,算你啦。」芷晞笑逐顏開走向她的好友。
 




「今鋪你掂啦,又加曬分。」阿明走過來對我說。
「咁佢生日點都要做返啲野嘅。」我下意識擦擦鼻子說。
「你就嚟做埋佢男朋友個份啦,點啊幾時表白啫。」其實我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都唔知,遲啲先算啦。」
「都唔知你拖啲乜。」阿明明顯對我的答案不滿意。

愈是接近芷晞,我便愈害怕終有一日會結束。所以我寧願做個不願種花的人,這樣我便可以安心在你身邊。沒有開始便沒有結束的理由。
 
你不願意種花
你說:
「我不願看見它
一點點凋落」
是的
為了避免結束
你避免了一切開始




 
「你地兩個都過嚟食蛋糕啦,好好食啊,再唔食我地食曬㗎啦。」芷晞向我和阿明喊道。
「去食蛋糕囉。」我冷冷同阿明說。
「根係食,話曬無功都有勞。」
 
不得不說蛋糕還真好食,不過好像有點甜。我問阿明會否過甜,阿明反而懷疑我是不是味覺失衡,他說就是平常的蛋糕而已。莫非我開始不能嘗甜了?
 
我與阿明閒談之際,阿詩走了過來。
 
「芷晞話想一齊影張相喎。」她指了指與好友低聲說放聲笑的芷晞。
「好啊,行囉。」我拉著阿明去。
 
在你離開之後,我後悔沒有和你拍多些照片。因為好像只有照片才能證明我們 相處過的痕跡。現在的我時常會拿起相片,懷念過往的那段日子。那時的我們笑得如斯燦爛,誰又會想到後來的我們只能成為陌路人。
 
「望呢度啦,三二一,咔嚓。」




「你又笑到好似傻仔咁。」芷晞又在挪揄我。不過今日她生日,我便不作任何反擊。
「係喎,我份生日禮物呢?」她突然清醒過來。
「一早準備好啦。」我說完便走到班房後方,拿出一早隱藏了的紙袋。
「係咩嚟㗎?」芷晞萬萬想不到的。
「你拆嚟睇下味知囉。」我已經非常期待她的反應。
芷晞一層一層拆開包裝,打開過後發現是一隻迪迪尼的公仔,還是特別的黑白款。
 
「點解你知我鍾意嘅?」芷晞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你好耐之前講過。」我的記性不好,但神奇地有關你的一切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我好似淨係講過一次咋喎。」我不懂解她的神情,不過應該不會失望吧?
「好易知啫,我成日都見到呢隻野。」無論是芷晞的背包還是她的手機背景都是那隻公仔的身影。
「總之多謝你份禮物啊。」芷晞臉紅地說。
「客咩氣呢。」我輕挑地說。
 
熱鬧過後,也到了分別的時候。芷晞與她的好友決定順便一起吃晚餐,而我與阿明當然先行一步,不再打擾她們的lady talk。




 
「其實我都唔明你驚啲咩?」阿明一語道破了我的心思,被人拆穿了的我只能一語不發的。
「鍾意人就直接表白啦,明眼人都睇得出你地唔止普通朋友關係,你對佢咁好,佢又會因為你接近啲女仔而發你脾氣,你地同男女朋友無分別㗎啦。」阿明一連串地道出事實的真相。
「咁又未必嘅,咁佢一個無安全感嘅人,當朋友同其他熟啲,咁好自然會緊張嘅啫。」我不停解釋,始終也不認同阿明的說法。
「唉,就當佢唔係對你有意思,你都鍾意咗佢咁耐啦,你唔想知佢點諗嘅咩,你一日唔表白,一日都唔知人地對你係點㗎喎。」阿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向我說起教來。
 
他說的我都懂,我很明白,但我就是卻步了。我雖停留在門,卻始終不願踏入,寧願在門前多轉幾多圈,我害怕門後的世界與我嚮往的地方不一樣,我更害怕門後其實沒有人。假如我在走進門裡才發現只得我一人,我沒法接受這樣的情況。
 
膽小鬼連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也會受傷
 
這樣的我非常可笑,其實連我自己也看不起這樣的自己。阿明鬧得一點都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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