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你真係係到。」我推開天台的門。

晞月沒有回應我,只是背對著我,煙霧的升起似是在對我揮手。我默默走到她身旁坐下。

「我唔知點做好...可唔可以教我?」她幽幽地說。

「我都唔知,但無論你點做,我都會幫你。」我回答。





「多謝你,但依家有另一個人都需要你。」她淡淡說出。

「我會搞得掂,而且依家你更加需要有人陪住。」

「其實唔使對我咁好。」

「點解咁講?」

「因為我驚,由其係經過琴日之後,你應該明白到有啲野係唔應該做,如果發生左就應該趁早結束。」她堅定地對我說。





我不知該說甚麼,我清楚地明白她說的全是事實,可是感情並非人力可控制,說不要就不要。

她說過後似乎知道我不會回答她,就起身離開天台,只剩下我一個不知在想著甚麼。

我發著呆回到家中,茫然地拿出手機,撥給了阿欣的號碼。

嘟...嘟...嘟...

不管打了多少遍也是不通,昨晚的你也是這樣子等待我接聽吧?





我苦笑一下,乾脆把手機扔到一旁,倒頭睡在床上,彌補昨夜完全不足的睡眠。

不知睡了多久,我伸手尋找把我吵醒的電話。

「喂,邊個?搵我做咩?」我打著呵欠地問。

「陳樂賢!你琴晚究竟做左啲咩事?」電話另一端傳來一把吼聲。

「阿怡?仲咩事呀?」我一下子驚得完全清醒過來。

「依家係我問你呀!阿欣佢叫左我出黎之後就係咁飲酒,又唔肯講咩事,琴晚你唔係約左佢架咩,搞咩黎呀你地?!」她一口氣說出始未。

「依家你地係邊?我即刻過黎,黎到先再講。」我連忙翻身起來,換身衣服就奪門而出。

我截過的士,我知道催促司機也沒有用,不如趁車程冷靜一下。





「趕住去邊呀?」司機望著後鏡問我。

「呃,搵人。」我回答。

「女仔呀?」他笑問。

「係呀。」我苦笑。

「好緊張人呀?見你好似好心急咁。」他好奇地問。

「嗯,佢好重要。但係我做錯左件事。」我又苦笑。

「哦,即係同女朋友仔鬧交咋,好小事啫。」他咧嘴一笑。





「無咁簡單架,我琴晚......」我對著初次見面的司機說出我、阿欣與晞月的關係,包括昨晚發生的事。

十來分鐘的車程,我剛好說完,的士也到了目的地,一個在學校附近,人蹤甚少的公園。

「嗱後生仔,雖然我唔可以話你做錯,但係最緊要呢,就係唔好後悔!」司機在我下車時對我說。

「多謝曬你。」我真心說。

我下定決心向公園內走去。

「你終於黎啦咩。」阿怡一見到我就喝道。

「嗯,佢點樣呀依家?」

「有樣你睇啦,飲到醉曬咁。究竟你地發生左咩事呀?」阿怡擔心地看著阿欣。





「有啲難講,不過跟住落黎比交比我搞得啦,你走先啦。」雖在回答阿怡,眼光卻未曾放在她身上。

「你地真係冇事?」她又緊張的問。

「嗯,我想單獨同阿欣傾下。」

「但係佢醉到咁樣仲傾到啲咩?」

「或者咁樣仲好...」

「咁...咁我真係走先啦,佢就交比你啦,你唔好愈搞愈衰呀,唔係我實唔放過你!」阿怡臨走前放下忠告。

我沒有答應她,只是揮揮手示意她先走吧。





「嗚...你係邊個?」阿欣看到我靠近後一時間也認不清我。

我沒有說話,只是坐到她旁邊。

「嗚...你終於黎啦...」她好像弄清楚我是誰,開口就是一句。

「你遲左好耐呀...遲左...成日呀...」她搖晃著身子說,仿佛隨時也會倒下。

「對唔住...我琴晚黎唔到...」我除了向她道歉外不知能說什麼。

她聽到我說話後靜了下來,不發一言地流起淚來。

「唔好喊啦...」我伸手抺去她面上的淚,這一刻我發現自己真的不懂安慰哭泣的女生,尤其是因我而哭的她。

「你話本來琴晚有野想同我講,依家講返得唔得?」她好像已清醒過來,可是現在我寧願她醉得忘了此事。

「對唔住...」這是我說第二次,卻是為了不同的事而道歉。

「我想聽嘅唔係依啲...」她又開始掉下眼淚。

阿欣主動抱住我,她就埋頭在我肩膊,我能感到一片濕潤在我肩上散開。

「唔好喊啦...」我真的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有緩緩伸手在她背上來回掃著,像安慰孩子一般。

「點解要咁樣對我,你知唔知我等左你幾耐?」她仍然埋頭在我懷中。

「我知我琴日...」

「我唔係講緊琴晚嘅事,我係講緊你啊。」她稍微抬頭,用那掛著淚水的通紅眼睛望著我說。

「對唔住。」

「你知唔知,我寧願你呃我都唔想聽你講對唔住。」她說過後眼淚又再流出,我伸手捧著她的臉,用拇指尖擦掉淚珠。

我不知道我還能說甚麼,阿欣亦再沒有說過半句話,也許她在等待我開口,但卻一直等不到。

她在酒精下,哭著哭著就累得靠在我身上睡去了,卻在睡夢之中也偶爾掉下眼淚。

我把阿欣背起,開始從公園向她屋企前行,本來半小時多點的路程在我背上她後用了一小時
才到達。

其實我能感到她在中途已經醒過來,不用回頭,僅從呼吸聲也可以感受到,我們的距離就是這麼近,卻無法再接近多半點。

路程再遠也會到終點,何況只是一條歸家小徑,走得再慢也是要把阿欣放下。

她落地後沒有說話,背著我走向大廈門口。

忽然她卻轉身回來。

「合埋眼。」阿欣命令我。

我照她的話做,或許我從來都不會拒絕她。

我感到一股溫熱貼到我嘴唇上,很柔軟,很舒服,很令人留戀,不過一瞬即逝。

我沒有張開眼睛,因為我不想再看到她的流淚的樣子,更不願看她離開的背影

她對我說那一句話,將是很長的一段日子中,唯一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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