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咗婚十幾年,好似已經唔太愛。《相愛十年》: 來(一)
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
就像透了電視劇裏的BBQ結局,棉花糖好好上學,跟朋友玩,每次重覆可是仍然盡興;思思好好打理家頭細務,偶然刺激味蕾;阿朗好好工作,回家,往思思懷中做活塞運動。
快樂,有時可以很簡單。
像走在一條平坦的路上,有已期待百次、也已目覽百次的風景,途經了多朵花兒的盛放和枯萎,習慣了某個石階有陷阱,懂得繞過去,不會有跌落的傷痛。
期間,阿朗和Fiona都沒有聯絡。
大概隔了一個月,下午六時許,阿朗收到Fiona的致電。
「阿……朗。」
「有事?」
「你可唔可以嚟揾我……」
她說話時,偶有停頓,但難掩哭腔。
他可以想像,此時她正手機正在耳側,眼淚在旁劃過、留痕,然後落在下半臉的輪廓之下,儲存,等候滴落。
「唔係咁方便。你做咩喊啊?」
怎麼可能去找她。
「……」
她沒有說話,只聽到喘氣聲,和隱隱的吸了幾下鼻子,泣不成聲。
良久,她又說:
「你上我度得唔得……我宜家好需要你。」
「唔得啊,老婆知道嘅話,好大鑊,你揾其他人得唔得?」
地點,還要是她的家。
「好快,一陣咋。阿朗,我應承你,絕對唔會俾你老婆發現好冇?我只係想你陪我坐吓……」
阿朗猶豫。
他是真的擔心她是否出事,畢竟他們還是一對有過聯絡的朋友,而且她的語調十分微弱,聽起來十分危急。
但是,如果他找她,又是好的嗎?身為人夫卻獨自到訪前度香閨,恰當麼;而且,思思最近才因Fiona而哭泣……
「真㗎,求吓你。」
阿朗心軟。
此刻,他不能放着Fiona不理,她正處於情緒块堤的狀態;相處多年,他從未見過她如此軟弱,她已放下姿態來求他,恰似勉強立板着身子、跪在地上,仰視着他。
「好啦。」
所以,他答應了;或者說是,無法拒絕。
- - -
「掂。」
Fiona咳了一咳,清清喉嚨,消除哭腔。抓了一下乾爽的臉頰。
男人永遠相信她無助的眼淚。
嗯,今次唔好玩嘅喎,仲以為你會唔嚟添。
好老公喎,係唔係要瞞住老婆啊?
其實阿朗永遠都沒有做錯事,他只跟她聊天、喝酒,僅此而已。真讓人生氣,Fiona失望,同時驚喜。
很好。
何況,她也真的有點想念他的持久和強壯了,她的身體也需要被慰藉,如果成功,這會是一種雙倍的快感,求勝欲和性慾都能被滿足,像透了在夏天喝下一罐冰凍的汽水,然後打一個長方形的嗝。
如果今次失敗,她會徹底認輸,不會再向阿朗獻媚。
她換上玫紅色的蕾絲睡衣。
打開了香檳,讓它先醒一醒。
- - -
「老婆,我今晚唔番嚟食飯。」
「點解嘅?」
思思聽得出,阿朗的語速比平時急躁。
「朋友臨時有急事揾我……」
他在緊張什麼?
「邊個朋友?」
她忽然有種感覺,他的那個朋友,就是Fiona。她已經想像,Fiona一邊低頭玩着手機,一邊撥着頭髮地等候他的到來。
他沉默。
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訴思思,他將要去Fiona的家。他不想她擔心、懷疑,他發誓絕無異心,只想作為朋友,提供安慰;但是,如果他不說,他又無疑地欺騙了她。
他不想這樣。
「係Fiona,佢話有急事揾我,我好快番屋企。」
「咩事?」
「我、我都唔太清楚。」
思思心裏明白,她有一個強大的對手,自然,不甘落於下風。
「唔去得唔得?」
「我驚佢有危險……佢喊得都——幾犀利。」
他的聲量漸小,他為了Fiona,少有地拒絕了思思的要求;並且,其是極合理的。
「好,番嚟同我講佢咩事,好冇?」
她冷靜起來,沒有什麼比「由佢去啦」更尊重他的意願,思思清楚阿朗的性格,他不會輕易改善主意,又心軟至極,充滿義氣,
如果這只是「義氣」,可以。
她接受。
而且,若然他真的作賊心虛,又怎會如實相告他約了Fiona?他大可以謊稱:「峰仔揾我。」
所以,唯有她沉下氣來。
可是,她還是很不安。掛掉電話之後,Fiona的笑臉不斷攻佔思思的腦細胞,嘴角吸食着她的腦漿,飄揚的褐啡頭髮化作鋼筋狠狠地擠壓她的神經線。她努力提醒自己要清醒,敵人精於心計,但她,也不是那種大哭大鬧的愚昧女人。
講真,她心知Fiona作為所謂女神,又怎會非得要找阿朗,只消在一個Facebook發佈一個心碎的Emoji,已足夠令他人從線上移到線下修補她的破碎。
就算不是男人,總得有幾個閨中密友吧,難不成她們的傾聽和指罵功能比阿朗弱嗎?不可能的。
大家都是女人,不必多講,思思當然明白Fiona有企圖。
可是,這司馬昭之心啊,阿朗看不出,也不疑有詐,反而決定奉上真誠的關懷。
思思不信邪。
她覺得,她不會輸。
待他回家,再好好地和他講清楚吧。
櫻花樹立在街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