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也忘了怎麼把余動送回房間了,反正應該是沒有特別事情吧?
 
        大約是有4天了吧?余靜說是因為FYP的題目通過了,現在就要開始趕工找資料了,所以應該也是一直不在家。
 
「對了,這次題目能通過也多虧了你呢。謝謝啊阿雲。」
 
「比起謝謝,妳就沒有更實質的報答方法了嗎?」
 
「呀?上次不就請妳吃飯了嗎?」
 


「那不是報答幫妳拿衣服的嗎?!」
 
「還說啊?!你這個無賴一件胸衣都沒拿來!」
 
「因為我不知道在哪啊!」余靜見我理由充份,也不知從何可氣。
 
        余靜想了想,突然抓住我的手,進入了我久違的主人房!
 
「胸衣在這衣櫃裡,把外衣推開就能看見!」余靜還作勢要開門給我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可不想"衰三年"!」
 
        余靜交代完胸衣的位置後便離開了。而我,又變回一個人獨居的生活。
 
        然而,這獨居生活也不會維持多久。
 
「喂...是阿雲嗎?」當天晚上余靜便來電了。
 
「是啊。怎麼了。」
 


「我快要喝醉了...你來XX酒吧接我嘛...地址你去GOOGLE一下吧。」
 
「妳怎能喝醉了?!要是被...」余靜已經掛斷了電話。
 
        真可惡的小酒鬼,自恃青春無敵啊?
 
        但我沒有拒絕的機會,更沒有拒絕的意願。
 
        我找到酒吧的地址後,選了最快捷的交通工具:的士,不消30分鐘便到達門口了。我讓司機留下5分鐘,便直跑進去酒吧了。
 
        但是要在凌亂不堪又肩摩轂擊的酒吧內找出余靜,莫說5分鐘,30分鐘也不一定可以。
 
        突然左方傳來一小陣騷動。一層又一層的人牆包圍住中心的幾個人,那幾個人我看不見相貌,只能聽到她們,沒錯,是她們發出一浪接一浪的嬌喘聲,聽上去就像是幾隻雌性河馬正在發情...
 
        我不禁要上前看過究竟,但是我的手突然被拉扯,並向門口的方向進發。


 
「那3隻發情河馬有甚麼好看的?快走。」拉住我的,不是余靜還有誰?
 
        我回頭看着這個半醉的余靜。她那醉人的臉容不止是自醉,也令人心醉。有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但現今卻是"余靜醉人人亦醉",實在教我心動...
 
「妳怎知道那邊有3個人?」步出酒吧後,我問余靜,同時四處張望的士的去向,卻發現司機已經走了。
 
「我認識她們啊...她們是跟我同一系的...可是我很討厭她們...特別是那個名為阿Wing的...」
 
「好吧。現在的士走了,我們要慢慢走出去找小巴了。話說回來,妳怎麼仍然是這麼不潔身自愛?萬一被人強行...」
 
「強姦?我可沒那麼容易就範啊...而且有你嘛。」
 
「我可不認為我每次都能救到妳,遇上惡霸之類的我更無力。」
 


「別這樣嘛~你跟儀姐姐打成平手,別浪費嘛~」說完之後,余靜雙手圈住我的右臂。
 
「走吧~」
 
        一路上,我也沒問余靜為何有這舉動。
 
        好吧,我要是問了然後她縮手那我怎辦?
 
        我們這對看起來很像情侶(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假情侶就在鬧市人群中穿插而過。雖然遇到大量會向余靜調戲的男子,但更多的是已經醉倒一旁的酒鬼。
 
        或許,這就是這城市的一個自我放縱區域吧?
 
「余靜,妳以後不應該再單獨去酒吧了。」我和余靜正坐在小巴上,我望着窗旁吹着風的余靜。髮絲因為風的關係而徐徐飄逸,這樣的余靜也有另一番經歷風霜的美。
 
「我不想再說了,你住口。」


 
        這是甚麼態度?!喝了酒也不代表妳可以隨便發酒瘋!喝醉而殺人也能算是殺人耶!
 
「妳不愛聽我也要說,妳一直如斯"蒲吧",是在損害自己的青春,更是將自己投入危險之中。就算妳覺得我很嘮叨,我也要一直說下去。」
 
「你根本甚麼也不知道!」馬上就用上最強絕招了嗎?
 
「那妳就解釋給我聽。」
 
「你又不是我的甚麼人!」
 
        余靜這一句鼓足音量,足令整車的人都看住我們--當然也包括利用倒後鏡觀戰的司機。還好這司機還算斯文,不然我們早被攆下車了。
 
        老實說,這一句令我很不舒服。不舒服的不只是余靜不肯將自己的煩惱跟我分享,那也代表我在她的心裡還只是一個路人。更重要的是感受着她平常那平易近人的性格後,突然出現這種巨大反差,實在不是一種愉快的經歷。
 


「好啊!我不是妳的甚麼人!」我正氣在心頭,不自覺的說出這種氣話。
 
        然後我走到車廂的最前位置。
 
「司機,那女仕在XX街下車,她會自己下車的了!」
 
        然後我在最近的一個車站首先下車了。
 
        我每一次對上余靜,也只有利用這種一直退步的應對之法。本來惹毛我的,有錯的可是余靜啊!可是我沒有選擇,因為命運在作弄我吧?派了余靜這個可遠觀不可微觀的天仙來整治我的生活,也同時開發了我的奴性。
 
「號X邪啊...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有些人天生就是怕了女人的啊。」我只好拖着因上班而極度疲乏的身軀,在寒風之中走上我的3公里長征...
 
        前方迎面來了一位挺成熟的女性,她年紀已有30不止,但卻保養得極好,讓人以為她只有28歲。她的一身標準女秘書裝束令她看起來異常專業--但她其實並沒有在任何服務行業待過多久。
 
「大家姐!」我上前叫道,這女秘書淺淺一笑,也向我走來。
 
        這大家姐不是誰人,正是公司楊老闆的私人秘書。
 
「原來是大老闆的紅人阿雲啊!怎麼現在還在街上閒逛?」
 
「是大小姐的觀察實驗對象才對...剛剛去送一位朋友,回程想省點錢而已。」
 
「原來你這樣看我啊?阿雲。」大家姐的後方出現了另一位女性:她是剛剛大學畢業,沒有甚麼經驗便在公司穩坐如泰山的大老闆千金楊亦寧大小姐...
 
「哈,原來我中伏了。沒錯,我是這樣想的。可妳也不能怪我,妳這幾天都沒有問我任何問題,只在遠方隨便的望我幾眼,又隨便的抄抄筆記。實在教我不能不聯想到實驗室中的猿猴和科學家啊。」剛剛被余靜氣完的我心裡怒氣無處發洩,竟令我對這位皇馬褂無禮...
 
「...我不想打擾到你工作而已。」
 
「放心吧,我的一半薪水拿了出來是受氣的。以後妳隨便發問吧。」慘了慘了,我完全控制不到我自己...
 
「黃子華?」
 
「啊!妳也會黃子華!」
 
        突然,我很感謝上蒼賜予大小姐看了黃子華的作品,讓她將這針鋒相對的話題撞散...
 
       在路上和楊家大小姐及老闆秘書的遇上雖屬偶然,但是我卻沒有半點的不適及不安。本來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在聊起各種話題--特別是黃子華的智慧--特別起勁,完全不像一位出身富戶的大小姐,也完全不需要再強加大小姐的身份於自己身上。
 
「好像聊太久了啊。小姐,我們回去吧。」那位老闆稱呼為阿藍的秘書總算要催促大小姐回家了。
 
「嗯...那好吧,阿雲你路上小心,這裡附近聽說治安不太好。」不知怎的,我仿佛聽見幾聲狼號。
 
「那我慢跑回家會比較好...亦寧小姐,大家姐,晚安。」
 
        因為跟大小姐的閒聊所致,我的怒氣已是全消,估計回到家中看見余靜也不會再動肝火了。可是怒氣消散之後伴隨而來的是寒冷和懼怕,惟有盡快回家吧...
 
「亦寧,這孩子的倔強真能跟妳相比。」
 
「都是那麼不聽人勸嗎?我想也是。」
 
「我們也快回家吧,楊老闆在等我們。」
 
「楊老闆?妳在我面前也這麼見外啊?後母。」
 
        所幸的是我這個其貌及其性不揚的獨男沒有甚麼吸引到地痞們的能力,故此在30分鐘後我已經回到屋邨了。
 
「馮先生,你回來就好了。你的女朋友剛剛酒醉自個兒回來,差點撞到樓上8樓的程先生!」樓下那位年資甚久的保安一眼便認出我了,更認出只跟我同時出去2次的余靜。
 
「程先生?那個當副校長,很有威嚴的程繼志嗎?」
 
「就是他!你也清楚他那脾氣的吧?給他看見一個年青人這種走在路上,他真的會將他直送警署!你要好好看管你的女朋友才對嘛!」
 
        女朋友?我又不是她的甚麼人。
 
        怎樣也好,我也需要感謝保安的資訊:至少知道余靜平安回來了。我顧不得剛剛已經跑至筋疲力盡,再次跑上3樓回到家內,去見那位不認我作甚麼人的余靜。
 
        呼,這句話真是痛得要命。
 
「我回來了。」我打開了鎖住的門,那代表余靜可能沒有回來,正在這大廈的另一處,又或者...
 
「你遲到了。而且已經過了12點,你又吵醒了我,犯了家規第六條。」余靜推開主人房門,把大廳的燈亮着,教我得以看清現在的余靜。
 
        余靜沒有換到衣服,而且連身上各項飾物也沒脫掉,更不用說還沒洗澡了...
 
「啊,原來妳還記住這所謂家規,可我不覺得我需要守了。」一看見她,便令我想起剛剛在小巴上的話。
 
「反正我又不是妳的甚麼人。」我拋下這句話,便要在大廳換衣服,卻在眼角間瞧見余靜惡狠狠的望着我,只好停下手腳。
 
「妳還有話要說嗎。」我心裡鬱結難舒,實在不想強作歡顏,惟有令場面沒那麼尷尬。
 
「你很在意那一句話嗎?」余靜顯然酒意散去,回復到正常的平易近人模式,連聲音也變得輕柔。
 
「不會在意啊,反正我又不是妳的甚麼人。」唉,馮懿雲就是那麼小心眼...但馮懿雲不小心眼還是馮懿雲嗎?
 
「那是氣話而已...」
 
「對我而言卻不止氣話那麼簡單!」我把積聚已久的怒氣一次放出。
 
        我好像感覺到整間房子也因為我這句話而震動着,但我相信最為震動的應該是已經入睡的鄰居們...算了,發脾氣也要看時間地點的。
 
「阿雲,我為我發酒瘋說錯的任何說話道歉。」或許余靜也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或許她也被剛剛那一句給嚇着了。
 
「妳不需要道歉...」我咕噥着。
 
「你還在生氣,也不肯接受我的道歉。」
 
「是這樣沒錯啦...難道我就沒有權利生氣嗎?」因為我實在不太在意和余靜的對話,所以都隨便應對,專注力也放回自己那體力到達極限的身體上。
 
「我要洗澡了,明天還要上班。」我無視余靜那欲言又止的不屈模樣,拿了衣服便進去洗手間。
 
        我發現那洗手間的門鎖又被拆下來了。
 
「余動啊,妳也來參一腳嗎...」
 
        我固然會為喪失跟余靜和好的機會而黯然,但我卻不可能每次都委曲求全--就算是當寵物也不可能這樣,反正我家的貓經常以利爪對着我就是啦。
 
「咯咯。」洗手間的大門傳來敲門聲。我正在浴缸內自然不可能去應門,也不可能去頂住大門...
 
「妳進來幹嗎...我在洗澡啦。」余靜闖了進來,把馬桶板放了下來,坐在馬桶上。
 
「這樣正好,你不能跑了。把話說清楚。」
 
        現在這情景根本就是之前我誤闖浴室的反轉版啊...
 
「好吧。我對於妳那句話很生氣,但我更生氣的是我自己過份重視我和妳那接近路人的關係。」
 
「甚麼路人?我和你同居啦。」
 
「是同一居所而已,我和妳又不是朋友,更不是同學,頂多像外面合租房子的陌生人而已,而且妳還沒有付房租...」
 
「所以你其實是在氣我沒交房租!」余靜啊,怎麼妳總是抓不住重點?
 
「唉...我從來不在意這個,這句是真心說話。我就說了,我在氣自己為甚麼要把我和妳的關係想得那麼美好,那麼密切。」
 
「我們的關係已經很密切了,除非你...」
 
        除非?我本來就喜歡着妳啊,所以我才會那麼在意這句話!
 
「沒有了,反正我也是閒人一個而已...」
 
「別再說這無聊的話!」余靜離開馬桶,走到浴缸前面;我連忙將浴簾拉起,免得她有藉口說我非禮她之類...
 
        余靜將浴簾扯開,然後雙手抓住我的臉,便說道:「不是我不想說,而是關係到我家庭的問題。我對你說的氣話無非是不讓你煩心而已,並無他意。你是我在外的第N位男性朋友,但你是第一位跟我同居的男性朋友,而且是阿儀承認的朋友。」
 
「我,我...我不需要阿儀來證明我,難道阿儀不承認我便不能跟妳做朋友?」
 
「對於我而言,是的。」余靜正色道,看來她是認真的了。
 
「所以說妳賣醉是因為妳家庭背景很複雜令妳感到很煩惱?」
 
「對,對,對!」余靜點頭如搗蒜。
 
「但我還是很在意妳酒醉後說的話。」
 
「那你要怎樣才原諒我啦...」
 
「嗯...吻我一下如何?」